陳晏歲躺在移動病床上,眼前的光莫名變得煞白又恍然。
因為腎上腺素的作用,他不怎麼感覺得到疼,可是看見自己被血浸透的風衣,就知道情況很嚴重。
陳晏歲滿心都是遺憾,忽然哭了:「我不會死吧。」
蘇憂言和右繁霜一起扶著病床跑在醫院的走廊上,一左一右守在陳晏歲身邊,跟著醫護人員跑得衣角都起飛。
右繁霜額上都是冷汗,急著安撫:「不會的,要是打到動脈,路上你就沒了,現在你還能說話說明不是致命傷,別自己嚇自己。」
陳晏歲的眼淚流下來,嗚嗚地哽咽,忽然道:「可是你也不喜歡和我做朋友。」
突然哭泣讓右繁霜懵了一下,為了安撫他的情緒,她連忙道:「我願意和你做朋友。」
陳晏歲嗚嗚嗚的像狗熊一樣,一張帥臉皺巴巴,血和塵汙流得一道一道的,清潤的聲音虛弱:「右繁霜,我才知道我不是喜歡你,是喜歡和你做朋友。」
他的腎上腺素可能不夠用了,腦殼開始發暈,說話也舌頭打結:「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我怕是欺騙,怕是虛情假意,我自己不正常,卻為難你。」
他口齒不清道:「對不起。」
蘇憂言的面色繃緊。
右繁霜額上蹭蹭冒汗:「沒關係,我不介意,我當時也是隻把你當成胡鬧的孩子看,沒關係的。」
陳晏歲點點頭,又把頭扭向另一邊,看著面色緊繃的蘇憂言:「我特別喜歡和你聊天,你對我特別好。」
蘇憂言眉頭緊鎖:「別說這些了,保留力氣。」
陳晏歲不聽,還在咕嚕咕嚕道:「你不試怎麼知道我不行,萬一你和我共築商業帝國,到時候我們就不用再看人眼色。」
蘇憂言:「……」
明明蘇憂言臉上沒有表情,右繁霜都看出了忍辱負重。
右繁霜:「……」
蘇憂言下頜凌厲清瘦,從這個角度看,是最生人莫近的距離,陳晏歲從這個角度看他,越看越覺得難過,眼睛酸酸的鼻子酸酸的,更想哭了。中文網
下一秒,陳晏歲卻聽見蘇憂言沉穩冷靜的聲音:「如果你扛過去,我考慮合作的事情。」
厚重的低音給人極重的安全感。
陳晏歲差一點從病床上坐起來,但牽扯到傷口,他起來一點點就又摔回去:「真的嗎!」
蘇憂言面不改色,厚重低沉的聲音極有威嚴:「別動。」
陳晏歲立馬躺好不動。
蘇憂言定定看著他:「我答應你,你只要活著出來,我馬上和陳氏交洽,要求由你主理這個案子。」
陳晏歲忽然悲喜交加,努力朝蘇憂言伸了伸手,奈何伸不到,聲音虛弱卻帶著希望,眼淚嘩嘩地流:「哥,我一定不死。」
就在他費盡力氣也夠不著,手要無力垂下的時候,蘇憂言一把握住了陳晏歲微涼發青的右手,另一隻手替他擦了擦眼淚。
陳晏歲的心一震,在失血的無力與蒼白間,他的心跳變得極快,每一聲心跳都震耳欲聾,白色的布和長廊的燈晃得他的所有想法都趨於直線。
陳晏歲暈倒前最後的意識,是看著蘇憂言緊緊握住他的手,寬厚的手掌將他失血發紫的手掌裹住。
而床邊,蘇憂言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病床被推進手術室,綠色的燈牌亮起,大門緊閉。
陳晏歲在手術的時候,蘇憂言的新特助過來了,將查到的事情轉告給蘇憂言。
「蘇承顏那邊用的是勃朗寧1906袖珍手槍,屬於用來收藏的型號,威力不大,能造成的傷害也極低,無論怎麼
打,都很難致命,從一開始,可能蘇承顏就沒想殺人,只是心裡不服氣想還這一槍。」
蘇憂言接過溼紙巾擦乾淨手上的血跡:「董事會已經知道了吧。」
特助回應道:「已經知道了,加上您太太用了微縮攝像頭拍下了全程,只要剪輯一下給股東們看,板上釘釘的證據,往後不可能再將蘇承顏列入候選人名單了,畢竟一旦流出就是JH跟著一起身敗名裂,現在訊息我們這邊全面封鎖了,目前比較麻煩的是和陳氏交代。」
蘇憂言垂眸看著手,語氣冷淡:「陳氏會拿這個兒子受傷來和我交換有利條件,陳晏歲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陳氏的嫡系不可能保他,別說照顧,看都不會來看一眼,與其期盼陳氏發善心替他討公道,不如我們自己好好照顧,至於敷衍他們,只要有利益就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