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岱欽和託雅這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擾,反正如玥也不得寵,通報人低低地報過一聲便不再吭聲。
趴在託雅身上的那人倏地停了下來。
託雅滿臉潮紅,剛剛並未聽清,覺察到岱欽的反應才回味過來外面通報了什麼。
本來那抹難以揮去的身影讓岱欽煩躁不安,這句聲音不大,那個名字卻在他腦中格外清晰。
他已經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託雅委屈了,可又不敢真的阻攔。
她沒料到逆來順受的如玥演員突然就發力了,若是真有個什麼,她也吃不了兜著走。
“可汗……”託雅扯起被角,遮住身子,眼中含淚地喚了一聲。
岱欽回身看了一眼託雅,輕輕俯下身來,在她額前輕輕吻了一下便匆匆出門了。
岱欽長袍帶起的風冷了託雅那半邊床榻,偌大的房間裡只留忿恨的託雅和她唇邊那個敷衍的吻。
岱欽的馬兒是全草原最快的,這會他還小嫌不夠快。
所有的懊悔全都湧了出來,讓他煎熬。
若是他制止了那杯酒,若是他遵從自己本心,將她留下,是不是一切都可挽回?
他難以想象這樣美好的女子離他而去。
馬兒渾身跑出了汗,噴著白色霧氣在宮殿前停下,岱欽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
如玥房間很多人,有含著淚小聲啜泣的侍女,一臉愁容的御醫,還有那個礙眼的啟鈺,柱子一樣杵在那裡。
“如玥怎樣?”
“回可汗,我們還用的法子都用了,就看造化了。”御醫嘆了口氣。
岱欽走到床邊坐下來,拿過她的手放在掌心。
小手柔軟冰得讓人心疼,岱欽想起白天騎馬牽著她小手的觸感,一時間心內疼痛交織。
一室安靜,無人再說話,各人懷著各人的心思。
倏地,青芒眉頭皺了皺,咳了兩聲。
御醫趕忙上前把了把脈,“太好了!公主將毒血咳出便沒事了。”
啟鈺似乎沒做思考,立馬上前,誰知就在靠近地那一刻被一隻鋼鐵般有力的胳膊擋住了。
啟鈺頓了頓,只得退後。
青芒開始咳得厲害,岱欽將她扶起,一邊讓她靠在懷裡,一邊將手置於她的唇前。
一大口汙血伴著咳嗽吐到了他的手上。
岱欽滿眼憐惜,動也不動,侍女見狀趕緊遞上帕子,岱欽擦了擦手,才細細把她唇邊的殘血拭乾。
岱欽輕輕拍著青芒的背,她吐了幾口,又拿清水為她漱了漱口才罷。
“好受些了?”
青芒慢慢地睜開眼,眼下全是疲憊的烏青,卻是強撐著慘然一笑,“可汗,你怎麼來了?”
岱欽心疼壞了,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青芒搖了搖頭,“只是我這裡……”
青芒欲言又止,“照顧不周,有失可汗身份……”
岱欽這才環顧一週,發現這裡一切都簡陋得可怕。
牆壁光禿禿的,地面還是不平的泥土,就是這床板都是勉強幾塊木板搭起來的。
這哪裡是一個公主,現在是他的妻子該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