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煜灝的話，汪華嘯明白極了。

打從一開始，他，以及汪家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為了保全汪家，他們唯一能夠選擇的，就是答應權家開出的一切條件。甭管這條件再苛刻，他們也只有咬牙答應的份兒。

因為如果不答應，權煜皇多的是辦法讓汪家徹底消失在京城之中。

這對權煜皇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兒，權煜皇甚至都不需要親自動手，他只需要把證據拿出來，交代下去，便多的是人為了討好巴結權五爺，而主動充當打手，前赴後繼的撲上來，把他們汪家啃的粉碎。

如果權煜灝今天找的不是汪華晟，是汪華晟的其他三個哥哥，那麼這事兒，或許還真的要費一番波折。畢竟汪家之中，真正清楚汪華晟幹了什麼事兒的人，只有無意中亂翻了汪華晟書房的汪華嘯。

除了汪華嘯之外，就連汪家的三叔，也是大概的猜到了感覺出來了汪華晟背地裡在做著什麼勾當。就是汪三叔，也僅僅是猜測和推測，他並沒有掌握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但汪華嘯，他是親眼看到過他大哥跟境外間諜組織來往的資金記錄。

別的證據不需要，單單就是這每個月龐大的資金流水記錄，便足夠讓汪氏集團一夜之間土崩瓦解。汪氏集團一旦土崩瓦解，汪家的覆滅，也就是時間問題罷了。

汪華嘯很清楚，他根本就沒有選擇。至少，權煜灝沒有給他選擇。但他並不怪權煜灝，也不認為權煜灝是在威脅自己。權煜灝只是跟他實話實說，有什麼說什麼。汪華嘯反而還感覺權煜灝十分的坦誠，是可以信任的人。

對於他三叔來說……權煜皇也沒有給他三叔什麼選擇。想要向權家求和，這是他三叔一直以來的夙願。可以說從二十多年前起，他三叔就期待和夢想著能有一天跟權家化干戈為玉帛了。這是他三叔最大的心願，所以也不存在什麼威脅不威脅的這一說。

汪華嘯心中雖然很憋屈，卻沒有多少的怨言。

說到底，做錯了事情的是他汪家，他汪家有錯在先。就算權家現在用了雷霆手腕來最凌厲的報復汪家，也不算委屈了他們汪家。

這不是報復，這是清賬。

清賬懂嗎？

“權煜灝。”

“幹啥？又咋了？”

“你能來找我，我應該感謝你。如果你找了我的其他哥哥，這事兒會更加棘手。”

“六爺曉得你雖然天天流連於風月場所，可你比你的三個親哥哥聰明多了。可我會來找你，不是因為你是你們親兄弟之中最聰明的那一個。而是因為，六爺知道你的為人和本性。”

汪華嘯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兒，“你錯了，煜灝。不光是我，我的三個親哥哥以及我四哥，他們各個都很愧疚。他們都為我大伯的所作所為而感覺羞憤。只是這羞憤的程度有深有淺，有多有少。我從小跟我三叔最親近，受到我三叔的影響最深，所以我比我的其他三個哥哥對權家抱有的內疚更深一些罷了。至於我四哥……他跟我三叔的想法一樣。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四哥一定會想辦法化解汪權兩家的恩怨。”

“只是可惜了，汪家當家做主的，不是人，而是畜生。”

汪華嘯扯了扯嘴角，“權煜灝，你說話也稍微我注意點吧。你口中的畜生，是我大伯，是我大哥。是我血脈相連的親人。”

權煜灝冷笑一聲兒，沒有說話，卻到底是剋制收斂了。

汪華嘯無奈的搖搖頭，“家族自相殘殺，這太可悲了。我們汪家，絕對不會讓這樣手足相殘的戲碼上演。就算我大哥和我大伯有千錯萬錯，他們也到底是我的親人。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汪家當家做主的，是我三叔那一房。我三叔的為人你也清楚，我們兩家的恩怨，總算是到頭兒了。你放心好了，我的三個哥哥，我會來負責說服他們。不管權五的條件有多苛刻，我們汪家都扛得住！”

知錯能改，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

尤其是，犯的錯誤越大，想要糾正就越是困難。

權煜灝舔了舔嘴唇，“汪華嘯，六爺現在終於明白為啥在你大伯害死了我爹媽之後，咱們兩家人的關係，也不能變成是純粹的仇恨。我也稍微明白了一點，為啥我大姐和你三叔，會允許咱們小時候就廝混在一起。”

大概真的是因為，汪家的劣根只出現在汪老大這一房的身上。除了汪老大和汪華晟之外，汪家的其他人，還是有良心和有良知的。

如果汪家人人都像汪老大和汪華晟一樣，那麼其實現在情況的也不會如此的糾結了。

哪裡有什麼可糾結的，面對一家畜生，全部殺了就好。

偏偏這汪家，只出現了兩個畜生。除此之外，都還能做算是人，是好人。

這才是令現如今的情況如此讓人糾結的癥結所在了。

汪華嘯苦澀的抿了抿嘴唇，“是啊……在我看來，那麼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權五爺，也能夠原諒害死了自己父母和哥哥的人，也讓我感覺很驚訝。”

就像拔河一樣，只有一方用力是不夠的，是得雙方都同時用力，這繩子才能被拉起來。不然，一頭熱，那還算是拔河麼？

只有汪家人有良知可不夠，也得權家人能夠有大度的心。不過若不是汪家除了汪老大這一房之外的其他人有良知，權家也不可能如此大度的原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