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過頭,安寧並不願意讓蔣青雲看到她落淚脆弱的一面。
跟蔣青雲之間的矛盾跟隔閡,其實早就已經釋然了。
說到底,她跟蔣青雲之間能有什麼矛盾跟隔閡?又不是生死相見的敵人,不過就是蔣青雲做事情的方式方法,讓她有些不滿意。追溯到根本,她跟蔣青雲之間的,那不叫矛盾,那也不叫隔閡,只是有一些小小的不同意見罷了。
大敵當前的時候,她跟蔣青雲那點子不相同的意見,簡直就不值一提。他們之間又沒有什麼不可化解的恩怨,當權煜皇的處境舉步維艱的訊息傳來,不管是什麼,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但安寧心裡邊清楚,因為南宮姬的這檔子事兒,她跟蔣青雲……關係肯定不可能恢復到以前那種心意相通的知己了。或許,認為他們兩個人是心意相通的知己,只有她一個人這樣認為吧。或許人家蔣部長壓根就沒把她當過什麼知己來著。
不重要了,也無所謂了。
蔣青雲現在就是權煜皇的盟友,那麼也是她的盟友。是可以和她一起商量決策的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她也只會把蔣青雲當做是一個合作伙伴來看待。
情分什麼的,不存在了。
自然,安寧也就不願意在蔣青雲面前露出她的弱勢一面。她只會在自己朋友的身邊,露出軟弱的情緒。
兩個人之間細微的變化,蔣青雲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心裡微微有些酸楚。
果然,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挺好。做什麼朋友,他不需要朋友的。他對安寧的執念,也讓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他可沒有權子墨那麼心胸寬廣,可以笑著祝福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其他的男人,他更做不到權子墨那樣,守護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以及她的丈夫。
如果不能得到安寧的話,那以後都不要再有接觸和來往。
他時不時偶爾把安寧拿出來想一想,是他的事兒。與安寧無關,他也不會讓安寧知道。
多簡單吶?
感情這玩意兒,想明白了,就簡單至極。要是想不明白……那簡直是比古時候女子的青絲還要麻煩!
幸好,蔣青雲從來都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他對別人狠,最他自己更狠。
一個人為了野心,連自己的感情都能夠隨意的用理智來掌控。
這個人,該多可怕啊?
蔣青雲將放在安寧肩膀上的手收回,雙手自然的垂在身體的兩側,他微微後退一步,與安寧拉開了距離。
這一點點的距離,似乎也能說明某些問題。
“夫人,時間不多。我們繼續。”
“好。”安寧深吸一口氣,再掀起眼皮的時候,她已經將心頭的萬千情緒都一一斂去。
重新回到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坐下,蔣青雲便說道,“夫人,陸越川一死,權五爺那邊的困境將會得到極大的改善。我也不瞞你說,我已經與權五爺失去了聯絡。”
安寧的心裡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她強裝鎮定的從鼻尖兒‘嗯’了一聲兒,“這也不能說明什麼。權煜皇總是會消失不見,誰也聯絡不到他。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發生了一次兩次。他經常會消失上一段時間,然後又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時候忽然出現。如果他有事情要去做的話,我們是聯絡不到他的,只能等待他主動與我們聯絡。”
“夫人,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自欺欺人?”蔣青雲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你們聯絡不到權五爺,尚且情有可原,可連我也與他失去了聯絡,這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明,權煜皇現在非常危險!我們兩個人早就有言在先,不管局勢多麼的危險,每天必須跟對方報一次平安。再忙,報聲平安的時間總是有的。兩天了。”
蔣青雲在安寧的面前伸出兩根手指,“算上今天,已經是第二天。整整兩天,我失去與權煜皇的聯絡已經整整兩天了。夫人,若你不曾知曉,我不會告訴你。可你既然已經聽葉先生說起了,那我也就沒什麼可再瞞著你的了。權煜皇的失聯,意味著局勢對我們非常的不利。夫人,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可好?”
安寧忍住了脫口而出的話,輕輕點頭,“好。”
蔣青雲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繼續說道:“你說的沒有錯,現在已經不是我們在內訌的時候。其實我跟你之間,原本也沒有什麼不死不休的恩怨。之前我在九處一手遮天,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不想解釋,日後你自然會明白。現在,我是時候該把九處還給你了。”
安寧的心臟,砰砰砰的狂跳不已。
明明就在幾個小時前,她跟蔣青雲還為了九處的控制權,隱隱有成為敵人的態勢。可就在幾個小時後的現在,蔣青雲便將九處的控制權還給了她。
她苦笑不得的看著蔣青雲,“我現在寧願你霸佔著九處一輩子,也不想聽到你說把九處還給我的話。”
因為這意味著,蔣青雲已經無法再替權煜皇掌管九處。
“夫人,有些事情,必須由你才能完成。同樣的,有些事情,也只有我才能做到。”蔣青雲頓了頓,輕嘆了一口氣兒,“夫人,我也不是去送死的。我只是說,如果我遇到了什麼危險,回不來的話,九處這沉甸甸的擔子就得交在你的肩膀上了。我答應過權五爺,他不在的時候會替他好好的照顧你。我當然不會食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還是安安心心的待在花房裡,外邊的事情,有我。可我想……萬事不會盡如人願對吧?我們還是要做好最壞結果的準備。”
安寧的心,亂的跟東北亂燉似得。可她就是心裡越亂,局勢越複雜,她反而越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的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