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昱川，死了。

安寧親手殺了他。

不是下達命令，假人之手，而是自己親手，扣下扳機，殺了陸昱川。

陸昱川倒在地上的身體——不，屍體，可能是因為神經的條件反射，還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安寧被嚇得眨了眨眼睛，卻還是一臉的平靜。

明明她的臉上，還佈滿了淚水，但她的表情，卻已經跟修羅——不，這一秒，她就是從地獄而來的修羅。

“司機的屍體，找到了嗎？”安寧平靜的問，將手槍遞了出去。

虎將軍恭恭敬敬的接過自己的手槍，悲痛的點點頭，“找到了。”

斜睨了一眼虎將軍隱忍的表情，安寧便已經猜到了，她只是說：“找一塊墓地，好好安葬他。不要太張揚，也不要做一些不需要的多餘舉動。告訴他的家人，他……如實相告吧，他是為了保護我才被殺害的，不要向他的家屬有任何的隱瞞。除了他死前經歷過的痛苦以及折磨，其他的一切，若家屬問起來，照實回答。”

“這……”虎將軍只猶豫了一下，看到安寧淡淡的眼神，他立刻點頭，“明白了，執行任務。”

收回目光，安寧平靜的看著陸昱川的屍體，“陸總，給你一個痛快，是我為你能做的最後的仁慈。想要我放過你？讓你對我的怨恨更深，讓你有機會捲土重來的害我和權煜皇？你想都不要想。我從沒有標榜過自己是什麼正義人士，我也不願意當言情裡溫柔善良的女主角，我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小畜生。”

她能夠嫁給權煜皇，當上這個權夫人，成為上流圈子裡身份最高貴的貴婦，這一切好像都跟言情一樣。但言情裡溫柔善良的女主標配，她是一樣也沒有。

就算這年頭溫柔善良的小白兔比較吃香好了，可她還是願意去做一個惡毒的為了自己的男人和利益不折手段的惡毒女配。

當溫柔善良的小白兔有什麼好？

還是當個惡毒的女配比較舒服。

最後丟給陸昱川屍體一個同情的眼神，安寧毫不猶豫的轉身，這時候虎將軍恰到好處的為她的肩膀上批上了一件披風。黑色制式的帥氣披風，與權煜皇在本部的辦公室裡那副巨大的油畫肖像一模一樣的，黑色軍裝披風。

凜冽的寒風，掀起了黑色披風的一角。

安寧擺擺手拒絕了虎將軍的攙扶。

剛才那嚎啕大哭已經是她唯一可以流露出來的軟弱，她是權煜皇的妻，是九處的女主人，她不能也不可以再流露出任何的軟弱來。

權煜皇不在的時候，她必須肩負起自己的職責，連帶著權煜皇那一份，她都要好好的肩負起來。

這時候蒙古大夫也已經抱起杜冰站了起來，杜冰望著安寧瘦小卻又高大的背影，有短暫的失神。

她喃喃自語，“白醫生。”

“嗯？”

“安寧她……很不容易。”

“嫂子何止是不容易，這一切，都太為難她了。”蒙古大夫低下頭嘆了口氣兒，“杜檢官，不要在想這些了。你能堅持住嗎？堅持不住的話，我給你注射鎮定——”

“不必。”杜冰吸了吸鼻尖兒，“安寧承受的比我更多，她都能咬牙堅持下來，我又有什麼堅持不下來的呢。不用給我注射鎮定劑了，當然，如果我堅持不下去的話，我也不糊強撐著。”

“好。”蒙古大夫不再堅持，他早就已經將自己的風衣披在了杜冰的肩頭，他用風衣緊緊的裹住杜冰，扶著她追上了安寧和虎將軍的身影。

……

“這一仗，所有保護夫人的……全軍覆沒，無一生還。”秘書處的新任處長語氣不含一絲情緒的機械的彙報，“已經按照夫人的吩咐，不張揚的全部予以厚葬。家屬，也都一一通知到位。”

虎將軍點頭，“還有呢？”

“司機的家屬提出，想要見一面夫人。他們表示，自己的丈夫兒子是因為保護夫人才喪了命，他們如論如何也要見一面夫人。”

“這……”虎將軍有些猶豫。雖然說現在九處蔣青雲離開，郝助理又去執行夫人的秘密任務不在，在這種情況下，回花房去休息的夫人暫時將九處的指揮權交給了他，大小事務先行由他來負責，可這件事情……他無法決定。

於是乎，虎將軍將求助的眼神放在了蒙古大夫的身上。

蒙古大夫略一沉思，“你先告訴司機的家屬，就說夫人現在受驚過度，暫時無法見客。等夫人情況好一點了，一定會去見他們的。你就先這樣回覆家屬。”

“明白。”

“還有別的事情嗎？”蒙古大夫又問。

嫂子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她必須要臥床休息。在把九處的指揮權暫時交給虎將軍的時候，嫂子也給了他極大的許可權。所以他現在才會坐在虎將軍的辦公室裡，跟虎將軍一起聽秘書處的彙報。

秘書處的處長搖搖頭，“暫時沒有了，就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