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川表現越是憤怒激動,郝亦花的態度就越是冷靜,趨於冷漠的冷靜。
他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嘴唇上,“噓——雖然說這整棟住院樓裡就住了權五爺一個人,可這兒畢竟是醫院,你不要大聲喧譁。就算影響不到其他的病患休息,你也會影響到權五爺休息不是嗎?”
陸越川狠狠的擰起眉頭,“亦花!我以為至少你能夠理解你!大家都可以不理解我,都可以生我的氣,但我想至少你應該是懂我的。怎麼現在連你也這樣兒?”
“因為你乾的不是人事兒。”郝亦花一點都沒有憤怒的樣子,更沒有發怒的徵兆,他只是很平靜的在敘述自己內心的憤怒,用一種很冷漠的態度來敘述憤怒,他說:“你跟權煜皇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你又自私的在我脖子上拴了一根鐵鏈,將我牢牢的拴在了九處,拴在了夫人的身邊。是你把我拴在九處的,可你自己卻跑了。你知道被拋棄的人是什麼樣的心情嗎?你又知不知道我留在九處,留在夫人的身邊,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的處境有多為難,你可曾想過?還有,你一走了之,所有人你都不要了,連我你也不要了。可我還得遵守跟你的約定,留在九處幫你照顧夫人。陸越川,你這次乾的事兒太不是個人了。所以,你也別怪我現在對你是這種態度。”
他在內心深處是很希望能夠理解陸越川的,但他的理智和情緒都告訴他,他做不到。
從來沒有這麼生氣的他,這輩子是第一次恨一個人了。因為他把陸越川看的最重,所以他最恨陸越川這樣把他處境尷尬又艱難的丟在九處。
他最生氣的,是他真的以為陸越川差點就不要他這個朋友了。
被朋友拋棄的心情,陸越川哪裡明白?
陸越川狠狠的擰著眉頭,“亦花,可你應該懂我的。”
“我必須懂你嗎?”郝亦花淡淡的反問,“我們之間的事情,一定要現在談嗎?”
“亦花!必須現在談!我太瞭解你了,如果我現在不跟你說清楚的話,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你剛才說至少我應該懂你。陸越川,憑什麼你幹了這樣的事情,其他人都可以生你的氣,唯獨我不行呢?”
“我不是說不允許你生氣。我知道自己這次沒幹人事兒,你生氣是理所當然的。我的意思是……亦花,你可以生我的氣。但你是最瞭解我的人,你懂我。我會慢慢彌補你的,可我希望的是……我現在已經腹背受敵,左右為難了。你在這個時候,不該也成了那個為難我的人。你應該站在我的身邊幫我的,不是嗎?”
郝亦花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考慮什麼。
陸越川太瞭解郝亦花的性格了,他沒有立刻反駁和拒絕以及說風涼話,則證明他已經讓郝亦花動心了。所以陸越川加把勁的說道,“亦花,我現在的處境你應該猜得到。目前還算我幸運,得益於我把蔣青雲給推了出去,暫時我是不用回九處了。不必面對大家,我現在還能稍微鬆口氣兒。可這不是長久之計,根據我對嫂子的瞭解,她不會放任我把蔣青雲推出去擋槍子兒的。”
郝亦花在心中暗暗點頭,果然啊,越川把每個人的性格都分析的太透徹了。誰會什麼反應,做出什麼行動,全部都在越川的預料之中。
陸越川狠狠的嘆了口氣兒,“亦花,你也算是跟在嫂子身邊有一段時間了。你應該清楚的,別看嫂子臉上總是笑眯眯的,說話也是輕輕柔柔,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對身邊的人也是非常的照顧細緻。可嫂子啊,她記仇的很。她心裡也跟明鏡似得,什麼都清楚。我玩弄了什麼小心思,是瞞不住嫂子的。我把蔣青雲推出去擋槍子兒,嫂子一定覺察到了。並且,嫂子一定不會讓我的如意算盤打響。簡而言之一句話,我的輕鬆很快就要告一段落了。我說的對嗎,亦花?”
郝亦花硬邦邦的說,“你別來套我的話。你自己不是都已經猜到了麼。”
“唉……”痛苦的閉了閉眼睛,陸越川伸手俯額,“如果我還沒有猜錯的話,很快蔣青雲就會被送進軍醫院來,以他身體不適為藉口。而且,這道命令是嫂子親自下達的。”
郝亦花從鼻尖兒‘嗯’了一聲兒,“你推測的分毫不差。不用很快,大概再有幾個鐘頭蔣部長就會來住院修養了。”
算算時間,蔣欣然那丫頭也該把她親哥哥折磨的差不多了。蔣青雲的精神上的確是受到了不小的折磨——甚至可以用摧殘來形容。其實這樣的蔣青雲,就算是沒有夫人的命令,他也堅持不了太久。進醫院,那是遲早的事兒。
“所以啊,亦花,我才迫切的需要你的幫助。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就像五爺離不開我一樣。我們是魚和水的關係。”
“你是魚,而我是水。魚離開了會死,可水沒有了魚,絲毫沒有影響。”
“亦花,你真就這麼絕情?眼睜睜看著我死?”
“你不會死的。越川,你不用給我打感情牌。我太清楚了,大家有多生你的氣,就說明大家有多依賴你,有多想念和喜歡你。這些懲罰都是你應得的,沒有人要你死,也不會有人要逼死你。越川,你總是說自己闖出來的禍要自己收。現在,我把你說的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送回給你。”
陸越川是無計可施了,只能裝可憐的望著郝亦花,“你當真不管我了?”
“如果大家沒掌握好分寸要了你的命,那個時候,我會站出來送你去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