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撲倒我,落地的瞬間,我看見一顆子彈穿過毛毛阿姨的胸膛,鮮血濺出來,而她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搖搖欲墜,最終倒在地上。
其實殺手的目標根本不是我,老周把我撲倒之後也明白過來,可是已經晚了。
他一邊掏槍回擊一邊撲過去把毛毛阿姨拖過來,我們這才發現對方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而且都使用了大型武器。
老周把我和毛毛阿姨拽到一輛車子後面,叮囑我看好毛毛阿姨,然後他衝了出去。
我嚇得只會哭,一邊哭一邊捂著毛毛阿姨胸口,可是那些血像是噴薄而出的火山似的,一下子就把我的手染紅了。
我一邊大喊他的名字一邊翻找她的電話,想要打給120.
毛毛阿姨噴出一口血來,抓住我的手,艱難地張口:“憶憶……不……不用了……”
“毛毛阿姨,你挺住,你別說話,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說完我自己又哭起來,我大喊著蓋聶的名字,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試圖捂住毛毛阿姨的傷口。
她滿臉都是痛苦,死死抓住我:“憶憶,你別慌……你聽我說……”
她的聲音很小,我湊過去,把耳朵湊到她嘴邊,聽見她虛弱的聲音:“你爸爸的……事情……我弄成很多份資料,有……有影片……有錄音……有……有照片……”
我哭喊起來:“毛毛阿姨你別說話,你儲存體力,我打給120,你一定會沒事的……”
“不。”她彷彿用盡全身力氣喊起來,“憶憶,沒時間了……沒時間了……你聽我說……那些東西我全部存在隨身碟裡,在……在……你爸爸墓前的石凳下埋著……你爸留給……留給……”
她又吐出一口血出來,大口大口喘氣,額頭上全是汗,拽著我的手的指甲掐破了我的手心。
李牧子特有的尖叫聲裡,蓋聶跑出來,搶過他身邊一警察的槍,抬起來,連連射擊,然後對方就有三個騎飛車的殺手倒下。
蓋聶拖著李牧子到我這邊來,這時候毛毛阿姨已經有瞳孔放大的趨勢。
我是醫生,急救常識我是比誰都清楚的,可是我竟然無能為力。
李牧子嚇得哭起來,胡亂去她包包裡翻找紙巾遞給我。
可是根本沒用,別說紙巾,毛毛阿姨的血已經把我的衣服染紅了一半。
見到蓋聶,毛毛阿姨突然有了精神似的,一把抓住蓋聶,張大嘴巴呢喃著什麼。
我們都聽不清,蓋聶低下頭,聲音溫柔:“我在,你說。”
毛毛阿姨就那麼張著嘴,我聽見她說了一句小花,後面又說了什麼,我沒聽見。
我只看見她原本抓著我的手,突然就那麼垂了下去。
然後,她的頭歪朝一邊。
另一隻手也垂了下去。
不過,她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好像是看著我。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聲音,只是呆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切,連眼淚都凝固了。
蓋聶把手放在毛毛阿姨眼上,聲音低沉:“你安息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緩緩幫毛毛阿姨合上眼睛,緩緩把她放在地上,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抱住我:“在這裡等我。”
我死死抱住他的腰,哇一聲哭起來。
從今以後,這世界上真心對我好的人,又少了一個。
騷亂還在持續,原本看守病人的警察全部去協助老周,那些病人紛紛尖叫著跳下車來四處逃竄。
有兩個年紀小的,被後面的人推搡著倒在地上。
後面的人不管不顧從他們身上踩踏過去,他們那裡經受過這些,疼得暈過去。
槍林彈雨中,蓋聶從掏出槍塞在我手裡,扶著我的肩膀:“江別憶,你記住,要是有人試圖傷害你,你就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