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了,我早聽說了。”那個麻桿嗤笑了一聲,繼續埋頭打遊戲:“不就是首席天師的小白臉嗎,才是個玄階,就腆著臉當領導來了,現在是個阿貓阿狗就能混個官做,我看天師府也快完了。”
對了……難怪他這麼個看不起人的模樣,我的金鈴鐺還沒到,身上掛的還是銀的,他以為我還是個玄階呢。
“不管我是個什麼階層,上這裡來,也是接替葛天師的,”我放下行李,說道:“你以前是葛天師的下屬,現在,就是我的下屬,天師府的規矩,以下犯上,可是重罰。”
麻桿鼻子裡出了個冷氣:“拿著天師府的律法嚇唬誰呢?入鄉隨俗,這地方就沒分什麼上下階層,葛天師人家是地階,都最好說話不過了,你一個銀鈴鐺,跟我差不多,憑什麼人五人六的,你也配?別以為你是上面來的,就了不起,我也知道,你這個是下放!再說了……”
他冷笑一聲:“天師府都快折騰進你手裡了,還腆著臉裝大尾巴狼呢,誰知道現在的草臺班子,還能挺幾天?我都不稀罕在草頭班子底下做事——丟不起那個人。”
這個麻桿,顯然就是被人給洗腦了,顯然是個造反派啊。
“你要是想離開天師府,可以啊,”我說道:“這個報告,我現在就給你打。”
麻桿的表情悚然一動——每個天師府的,哪怕基層,這也是國家又編制的鐵飯碗,吃官飯的,所以自視甚高,特別看不起道門的,覺得自己是官方正統,道門都是些個跑江湖賣藝的野人。
真要是把他在天師府裡除名,家族裡世代相傳的薪火斷了不說,要麼,他就得混進道門當“賣藝的”,要麼,索性轉行乾點其他工作——這都是違背祖訓的,沒一個天師府的人願意丟這個臉。
剛才也就是想嘴上沾點便宜,給我這個“下放”官員點下馬威瞧瞧,沒成想我竟然還給他來了個打蛇隨棍上,這就有點出乎他意料了。
“好咧,我電腦給您用!”馬洪波正好解氣,趕緊把電腦捧出來了:“針對這個瘦猴兒的退職報告,您說我寫!”
“哎別別別,”麻桿兒一看我們是要玩兒真的,頓時也緊張了起來,立馬說道:“不帶你們脾氣這麼爆的!我說什麼了就要給我離職,我沒辦錯事!離職也得有個理由……”
“我倒是能看到你不離職的理由。”我說道:“你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本事,就仗著家世,在這裡佔個蘿蔔坑,而且……你整天無所事事的,功德沒有,任務不做,好像挺入不敷出的,現在你丈母孃讓你買房,買還買不了,再把工作搭進去,你女朋友肚子裡的孩子,就只能打掉了。”
“臥槽?”麻桿不由自主就站了起來,手機摔地上都沒反應過來:“你……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麻桿非常的瘦,導致顴骨凸出,下頜削尖,父母宮微微凸起,說明他是個啃老族,可父母也沒什麼基業能讓他啃,只能靠著祖宗隱蔽,勉強謀個職位。
而他田宅宮貧瘠,正是個為錢窘迫的模樣,估計自己沒有房子,還在租房。
偏偏夫妻宮上帶了囍紅色,這是雙喜臨門——有了女朋友,先上車後買票,女朋友肚裡也有了孩子,可惜呢,父母宮上帶橫紋截斷,丈母孃肯定是不同意,他這個孩子,可面臨著被打掉的危機。
馬洪波得意洋洋的就說道:“實話告訴你,沒誰的面相,能瞞得過我們李教習,你那點子小九九,還是憋心裡憋著吧,別拿出來獻醜了。”
麻桿看著我,眼裡有了點畏懼——可他眉心的懸針紋一閃而過,顯然是自打心裡,還是不樂意相信我,我也看出來了,恐怕他是在這個窘迫的境遇之中,被人蠱惑了,把自己的困境都歸於了天師府“草臺班子”,所以,現在妄想著“翻身農奴得解放”,造個反,就能逆襲高富帥。
透過這小子,倒是能把基層的抗議給摸清楚了,我就假裝沒看出他的私心,和顏悅色的說道:“都是同事,既然你不想辭職,那以後就好好相處。”
他尋思了一下,覺得我可能是有點怕事兒,這才暗暗鬆了口氣,重新露出了那個吊兒郎當的模樣,勉強點了點頭。
馬洪波和小胖子都看著這麻桿兒實在不爽,可看我不像是要計較,他們倆只好也把這口悶氣給嚥下來了。
把一切都弄妥當了,我也搞清楚了,那個麻桿兒叫宋勤奮,是小宋他們家族的,算是鍾家一系的,所以鍾靈秀才放心的把我安排在了這裡,還指望這貨能盡力配合我工作。
但這個宋勤奮是人不如其名,一點也不勤奮,眼高手低,沒本事又事兒多,是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滾刀肉。
也就是之前退休走了那個薛天師脾氣好,不然哪個領導有這種下屬,肺都不夠氣炸幾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