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過來,他冒了一身的冷汗,現屋裡沒喝的,下去找水,路過姜三元的房間,就看見姜三元門縫底下漏出了一絲燈光,姜三元正在屋裡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能死?
不知道對方回答了什麼,姜三元接著就說道:越快越好,他死了,爸爸也也清淨。
傻子也聽出來了,姜三元說的,是他姜四喜。
加上剛才那個夢,姜四喜站也站不住,好險沒撲在地上。
他到底是姜顯宗的兒子,遺傳了姜顯宗的果斷,他心裡清楚,自己哪兒玩兒的過蟄伏這麼多年的姜三元。
眼瞅著,這姜三元收拾完了繼母,看著這個異母弟弟也並不順眼,打算一起收拾了,姜四喜忽然又不想死了。
要是他命該如此,他也沒有二話,可這要是被人害的,他也不甘心就這麼讓姜三元得償心願。
姜四喜尋思了半天,別的法子沒想出來,但是有一樣做了決定,那就是不能再跟這個姜三元住在一起了,他得躲。
於是,姜四喜跟老管家打聽,問哪個別院比較僻靜。
老管家隨口就把這個院子告訴給他了,還說這地方不乾淨,工人都不來。
姜四喜現在怕姜三元,勝過怕那些不乾淨的東西——要真說不乾淨,舔他胳膊的那個長舌頭,可比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都嚇人。
他打算著,躲進去之後,另想法子。
於是就有了老管家口裡的不管不顧,非要住。
姜三元也聽說了,但假裝沒聽說。
姜四喜住進去了之後,就打算給自己想想法子,可他一個沒經過事兒的少年,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左思右想,倒是想起來了我。
但再一尋思,在他眼裡,他媽的死,跟我就脫不開關係,怎麼可能找殺母仇人呢?於是他又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那天天氣不怎麼好,瓢潑大雨下的嘩啦嘩啦的,他就站在窗戶口看雨。
可看著看著,他就聽見外面有人喊他:快出來!快出來!
當時姜四喜就愣了,下這麼大的雨,誰在外面呢?
要是一般人,大概不會出去的。但是姜四喜不知怎麼滴,就想起來自己不被人相信的事情了,他就出了門。
可才剛這麼一出門,他就聽見身後一個挺大的動靜——他剛才站著的地板,竟然整個塌陷了下來,露出了黑洞洞的地下室。
要是他沒動勁兒,現如今就摔在下面了——要是摔出個好歹,連個知道的人都沒有,保不齊爬都爬不上來。
叫誰心裡都得後怕,這姜四喜回頭就瞅,想看看是誰把自己給救了。
可滂沱大雨裡面,連個人影也沒有。
他幾乎是疑心,又是自己老孃在天有靈,救了自己一命,可細細一想又不對,他媽的聲音他從小聽到大,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剛才那個聲音脆嫩甜美,分明是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少女,怎麼可能是他媽呢?
而這個院子裡面,草都快有人高,他一錯眼,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衣的纖細身影,消失在了草叢裡。
他立馬就跑了出來,想看看是誰,可不管怎麼找,都沒找到。
倒是對門那個何寡婦見他在院子裡面淋雨,問了他幾句,他也沒吭聲。
這會兒他還想起來了,之前就都說這個院子是個凶宅,難不成,那個白色的身影,就是所謂不乾淨的東西?
可不乾淨的東西不是害人的嗎?為什麼,那個白色的身影,反而救了自己?
姜四喜沒想明白。
自己身上的危險,已經搞得一團亂了,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可這天晚上,他忽然就覺得,胳膊似乎是好了點——他沒看見那個舔自己胳膊的長舌頭人影。
姜四喜忍不住心想,這地方看著陰森恐怖,可自己住著,倒是挺合適的,還能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