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航盯著小胖子,立馬說道:“看見的好,你說出來,我嚴懲不貸!”
嘴上這麼說,其實這話的意思,是小胖子要是說出來了,就對小胖子嚴懲不貸才對。
我也看出來,小胖子明顯有點遲疑,他雖然膽子小,但並不傻,又是在天師府裡混大的,這點事情看得明明白白,他要是說出來了,那就等於直接把左一航給得罪了。
他們家人送他進天師府花了不少的力氣,而對左一航來說,輕輕鬆鬆的,就可以把小胖子踢出天師府。
我一尋思,也別為難小胖子了,反正射芙蓉針這孫子的賬,秋後可以再算,小胖子真出了點什麼事兒,就不好挽回了。
於是我拉了小胖子一下,小胖子會意,顯然也有點難過,感覺自己挺對不起我的,但也只好低聲說道:“我……我沒看清楚。”
左一航的眼神更得意了,但還是擺出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說到底是誰暗箭傷人,他一定要查清楚了,以儆效尤。
長手看了我一眼,就把針給我了,看意思也許是讓我留個紀念。
我把針收起來,就跟左一航說都是自己人,可能也是一時糊塗,沒有下次就行了。
左一航就坡下驢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看,是有人看你得了三五斬邪,又被我親自調教,心裡嫉妒,要是都像你這麼寬仁就好了——才對得起祖師爺。”
說著,左一航就領著我,帶著我去喝酒賠罪,說啥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搞得一邊的天師們還挺羨慕,感覺我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跟你有啥好喝,我推說還有事兒,就帶著長手和小胖子一起走了。
小胖子一方面有點內疚,一方面看著還有點擔心——他也知道,左一航明著看很ok,跟我的樑子卻暗地裡結下了,不由就挺擔心的問:“老鐵,下一步怎麼走啊?”
我說沒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唄。
想弄死我的人多了去了,他算哪根蔥。
我倒是明白了,難怪鍾靈秀看不上左一航,這整個一個心機婊啊。
長手掃了我一眼,流露出了一個很感興趣的表情,像是等著看什麼好戲。
這會兒我還想起來了,左一航一個天階都忌憚長手幾分,也不知道長手是個什麼等級,一看長手的腰上也啥也沒掛,忍不住就問他:“你的是哪一種鈴?”
長手沒看我,說:“這裡沒有鈴有資格掛我身上。”
人比人得死,這就是差距。
我正尋思著呢,忽然腳上一陣疼,不由就蹲下了,奇怪,剛才不是好了嗎?
小胖子一看很擔心,把我褲腿捲起來一瞅,當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說:“壞了,這上頭淬了毒了。”
我往下一瞧,頓時後心也涼了,腳腕上一股子烏青,瞅著跟屍斑似得,別提多讓人瘮得慌了——而且很奇怪,這個烏青竟然溜圓溜圓的,像是圓規畫出來的一樣,很像膏藥旗。
小胖子就嘀咕,說你這怕是粘了“烏雲髻”了。
所謂“烏雲髻”,據說是狠心男人拋棄女人的時候,女人給男人下的,吊死人頭髮混了淹死人口水,上面帶著怨氣,皮肉一片烏青之後,就會慢慢腐爛,傷口是圓的,活像是女人的髮髻。
小胖子只咂舌,說要是時間長了,這條腿就保不住了,得趕緊想想辦法——可這玩意兒,一般人還真看不好。
長手什麼也沒說,一下就把我跟個麻袋一樣的扛在了肩上,帶著我往北園子走。
長手的後背不算寬闊,還有點硌得慌,搞得我很不舒服,就問他能不能讓我自己走。
長手沒搭理我。
小胖子腿短,跟在後面一溜小跑,連聲說道:“你這腳沒法下地了,一粘地氣,壞的更快!”
我一聽心裡還挺感動,長手別看挺省電,關鍵時刻還挺頂用,有個保鏢真是不錯。雖然他救我,也只不過是因為我對他有什麼用處,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以後有什麼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肯定也得盡心竭力才行。
這麼尋思著,就到了一個挺大的院子,裡面亂七八糟,種的全是我不認識的花草。
而且,一股子濃郁的藥味兒。
我記得很清楚,這種藥味兒甜裡帶點苦,跟那天那個老黃身上的,一模一樣,鍾靈秀在這裡包紮完了傷口,也是這個味道出來的。
長手也不客氣,進了門就把我給撂下了,自己去找水喝,裡面出來一個老頭兒,正是那天那個戴眼鏡,給鍾靈秀治傷的,一瞅我這個樣,頓時就愣了,接著就去看長手,跳腳說你什麼意思?你自己磕磕碰碰有事兒來找我,現如今阿貓阿狗也都往我這裡送,當我這搞慈善的還是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