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半天，餘薇憋出來一句。

沈睿搖頭：“不算，父母之言吧，從小一起長大的。”

比企業聯姻有點感情？青梅竹馬？

餘薇咬牙，看著眼看整整齊齊的牛排，想，他會不會也這麼給自己的未婚妻切牛排呢？想著就恨得一口狠狠吞下去，可是偏生這牛排在嘴裡索然無味，她咬了半天了跟嚼蠟似的。越吃越難吃，到最後乾脆一摔刀叉：“我吃飽了。”

沈睿彼時還在切她的那一份稀爛的牛排，實在是無法拯救了，乾脆就放下刀叉：“那走吧。”

餘薇更賭氣了。

出門的時候，餘薇都沒上車：“我自己打車回去了，一會兒還要去醫院看望奶奶。”

沈睿臉色有些發涼，也不關副駕駛的門，只是僵持著看她。

餘薇只覺得副駕駛的門彷彿像是魔鬼山窟一樣，怎麼都不想進去，沈睿的手緩慢的敲了敲車門，一字一頓：“我上次跟你講過，是最後一次。”

餘薇猛地想起，那天在自己家樓下，沈睿所說的話。

空氣還有些僵持，餘薇咬牙問了一句：“你都有未婚妻了，還來招惹我幹嘛！”

沈睿垂眸看她：“當時你答應過我的，不是麼？”

餘薇渾身冰涼，算是明白了她別的沒有，難道還沒有個身子麼？

接下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餘薇一路上了車，一道上都涼著臉。

這都是她應得的，他當初不就是這個意思麼？幫他報仇之後就要她這個人，但是但是。。。

再矯情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餘薇咬唇不吱聲，只覺得心裡一陣冷，一直等到停到醫院門口了，她跳下車就往外走，看都沒回頭看身後的沈睿，自己憋著一股火進了走廊，一回頭才發現，沈睿還真沒跟回來。

憋著一股氣，餘薇自己又回了病房，回病房也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乾脆就睡在病房裡了奶奶的病房是vip，旁邊還有寬敞的沙發，餘薇靠下去的時候，冷不丁看到旁邊放著的書。

是醫院的手冊，餘薇翻進去，就查到收費那一頁，她本來都不看這些的，但今天受了刺激，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奶奶這個病房，一天居然要兩萬多！

兩萬多！

她一個月工資都沒這麼多！

窩在沙發上的小女人沉默了很久，然後將手裡的薄薄的手冊放回去，抱著墊子縮在沙發裡，安靜的不說話。

夜色越發陰沉下去，餘薇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了，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僵硬，外頭都是薄薄的晨曦了，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靠在病床上，慈祥而又安靜的看著餘薇，眼眸裡有難得的清醒。

餘薇心裡一顫，連忙起身走過來：“奶奶。”

奶奶費勁地笑了，抬手拉著她的手，嘴唇顫了兩下，輕聲問道：“你不開心嗎？”

老人家看孩子，看的都不是她的笑臉，而是她的心。

餘薇垂眸，輕笑了一聲：“也沒什麼。”

老人家就懂了：“是不是春生又惹你生氣了啊？”

老人家健忘。不記得很多事，也不知道那段歷史，只知道“春生”這兩個名字。

餘薇搖了搖頭：“不是他。”

老人家眼眸轉了一圈，有些錯愕，又笑了：“你是喜歡上別的男伢子啦？”

餘薇笑了，沒否認。

老人家想了片刻，點了點頭：“我老啦，也看得明白啦，年輕的時候做了不少錯事，我後悔過很多，所以，不希望你後悔啦，木槿，我是你奶奶，所以我自私的希望你，不管人倫世故，不管道德法律，只要你過得好，過得開心，順應你的心走，奶奶就開心了。”

那一刻。餘薇對上奶奶清冽而又略顯渾濁的眼眸，只覺得鼻尖發酸。

離開醫院回去上班的時候，餘薇還有些渾渾噩噩的，滿腦子都是“順應心走”，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失笑，她不要身份不要地位的貼上去，人家說不定都要嫌她髒呢，說到底只不過是他手裡頭一時新奇的玩物罷了。

走廊裡，餘薇的身影不見了，守在門口的保鏢默默地拿起手機，給沈睿發了一條簡訊：“餘小姐走了。”

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