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
護士的腳步聲急匆匆的離開,四周瀰漫著消毒水的氣息,病房裡陽光正好,可卻瀰漫著一股子酒精味兒,讓人作嘔。
“好點了嗎?”沈睿靠在窗臺口,手裡捧著一杯溫水,放到一邊的櫃子上:“你剛洗過胃,不能吃東西。先喝點水。”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臉色蠟黃身形消瘦,一雙眼有些急促的在面前掃來掃去,卻沒有落到沈睿身上,手指攪在一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沈睿一開口,她顫了一下,才點頭,又伸手過去拿水。
只是水杯剛被她握在手裡,她手指就一鬆,水杯直接砸了下去,熱水噼裡啪啦滾了一地,玻璃杯碎掉的聲音聽到人的耳朵裡,分外刺耳。
“沈,沈睿?”
戴雅蘭嘴唇顫抖著吐出來一句:“我給你添麻煩了。”
她今天出去玩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瘋的,太久沒有接觸到賭局了,整個人都毫無理智了,瘋掉的在賭,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知道沈命給她的卡都已經刷爆了。
她沒有一點錢了,就被對桌的老闆灌酒,一杯一杯往下灌,欠了多少錢就灌多少杯,幾乎要被灌死了,本來她以為沈命會找來的,但是沒有。
從頭到尾,沈命的人根本都沒有出現過,她後來昏死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醫院裡,對面就是沈睿。
哪怕沈睿不說,戴雅蘭都能猜到,自己當時的樣子是多慘,她一想到這些,就忍不住渾身發顫。
她無法忍受,被沈睿看到自己那樣的樣子!
“不是很麻煩。”沈睿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四處流動的液體,半合上眼:“剛剛有醫生給你檢查,說你曾經自殺過,對嗎?”
看手臂上的傷痕,就能想象到那個手臂當初自殺時候的樣子,肯定是深可見骨的模樣,沈睿本就是個薄涼的人,也自認為不會為任何事而擾亂心神,可看見的時候,還是渾身顫了一下。
戴雅蘭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幾次舔了舔嘴唇,到最後只是吐出來一句:“是之前,有點想不開所以也沒什麼大事兒。”
沈睿沒說話,手指摩擦了一會兒,抬手鬆了松領帶,涼涼的吐出來一句:“是沈命的意思嗎?”
他是知道戴雅蘭跟沈命走的比較近的,他之前沒心思打聽,只是昨天晚上那小女人說了一嘴,他記在心裡,就找人盯一下戴雅蘭。
但是沒想到,才盯第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兒,如果他沒盯呢?是不是她就要死在那間賭場了?
“是。”有些艱難,但是戴雅蘭還是承認了,她知道瞞不住沈睿:“你知道的,你小時候我賭癮就很大,後來這兩年去國外,也沒有改過來,好不容易回來了,沈命想讓我戒一段時間,我也沒戒住。”
說著,戴雅蘭心裡一陣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睿,輕聲說道:“你不介意我回來了之後,沒有找你,只是找了沈命吧?”
沈睿聽得很淡漠,眼眸裡一陣薄薄的霧氣,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一樣。聽到她說的話,才緩慢的搖了搖頭。
“本來,也是他接你回來的,不是嗎?”
戴雅蘭就說不出什麼話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沈睿從窗戶邊上直起身來,身姿挺拔的落下來一句:“我要回家了,有什麼事給護工打電話。”
“沈睿,我”
戴雅蘭聲線發顫,想要說什麼,可沈睿只是淡淡的停頓一下,並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轉身出門。
病床上的女人只好有些不甘心的收回手。
她雖然是沈睿的生母,但是她自從沈父死了之後,就直接跑到國外去了,嫁了一個外國人,過得還算是滋潤,只是她的新任丈夫並不像是沈父那樣有錢。沒有幾年,很快就被她敗光了家產。
吃苦受累的日子戴雅蘭過不慣,又離了婚,一直都活得聲色犬馬,後來無意間在國外碰到沈命,才知道當年被自己照顧到的那個小孩現在已經長到了她要仰望的高度了。
接下來的一切就很順利了,回國,又過上了自己闊太太一般的生活,但是沈命顯然並不是很喜歡她賭,雖然她偶爾也會贏。
一來二去的賭,終於消耗光了沈命的耐心了,戴雅蘭有些慌,卻又不知道怎麼辦,她已經是這個歲數了,人老珠黃也不為過,回來之後她也一直沒有邁進過沈家的大門,還自恃身份,不肯受沈家養。
現在怎麼辦?
正是思索的時候,門外卻突然有一個保鏢模樣的人走進來,敲了敲門,姿態禮貌而又淡漠公事公辦似得從門口走進來,將一張卡遞過來。
“戴女士,沈總給您的卡,每個月會往裡面打固定的錢,不能預支,足夠您的生活開銷。”
阿三放下卡,也沒有說別的話,看戴雅蘭似乎也沒有要問話的意思,他轉身就走了,出了門,頓了一下,回眸看了一眼病房內的女人,又帶上門,遠離了。
不遠處,沈睿很涼的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可眉眼間都是淡淡的冷意。阿三的腳步快了一些,走到他身邊,什麼都沒說,兩人就直接往樓下走了。
一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