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是最後從修家宅院離開的一個警察,他們把人帶走了,但是犯罪現場還沒有立刻準備勘察和整理的意思。所有警察都走光了之後,羅峰的手下才全部長舒了一口氣,有的人還直接癱坐在地上,嘴裡說大陸的警察要比港區的警察可怕多了。
這也難怪羅峰的手下會有這麼大的壓力。他們在港區混跡的比較久,因為歷史和其他各方面的原因,港區警方不會對幫會勢力進行窮追猛打,但是在大陸就不一樣了。我往額頭上一抹,發現冷汗也早就浸溼我的全身了。
“涵哥,那個警察對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意思,不用多問。”
他還是疑惑:“還以為他會把我們都給抓回去,現在看來,他是準備放過我們了?”羅峰的所有手下都不解李隊為什麼會放過我們,我嘆了口氣,跟大家說趕緊去看看羅峰怎麼樣了,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跟著我迅速地朝山下跑去。
我打了羅峰的電話,但是羅峰沒有接。又打了幾個跟在羅峰身邊的人的電話,他們同樣沒有接。我心裡隱隱地有些不安,又往山下跑了幾步,我們突然聽到了槍聲,我的心驟然緊縮,加快腳步朝著山下跑去。
大家都著急了起來,跑了一會,我們發現了兩個身著警服的警察,看到我們,他們趕緊衝我們擺手,示意我們不要亂跑,跟著他們走。我們只好照做,跟著兩個警察走了一會,越來越多的警察匯聚在了一起。才剛剛和李隊分開,我又看到了他。ёǐ.сОМ
他也已經把槍給掏了出來,問起是怎麼回事。李隊說他們在下山的時候,遭到了未明身份的人的襲擊,對方有槍。看上去,那些人是衝著警方來的。有人說,李隊帶的人,之前已經受到襲擊了,但是沒有抓住兇手。
他們是在趕回沅溪鎮的時候遭到襲擊的,有人懷疑是警方得罪了什麼犯罪勢力。李隊沒有說話,想了一會,我馬上意識到羅峰他們還沒有找到。提醒了大家,所有人都在山上找起了羅峰和他的那些手下。
據警方說,襲擊警方的人,已經被警方驅趕下了山,警方正在對他們實施抓捕。但是警方也不排除還有人沒有從山上離開。所以大家都很小心。我和李隊並肩走在一起,他突然問我:“方涵,襲擊警方的人,和你們有沒有關係?”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李隊沒有多問,但是他懷疑這些人其實是衝著我們來的,他們襲擊警方,也只是一個幌子。因為除了沅溪鎮的案子之外,李隊近期並沒有辦過什麼大案,也不可能會招惹上有這麼多持槍人的犯罪勢力。
我們繼續在山上找,天色全暗,有幾滴雨珠打在我的臉上,雨又不合時宜地下了起來,我的心裡更加不安了。又找了很久,李隊終於接到了通知,說是有人在山的另外一邊,找到了羅峰他們。
聽說,羅峰他們也遇襲了,他們沒有槍,傷了幾個,死了一兩個,一路被逼到了山的另外一邊去。我和李隊馬上朝著那個方向跑去,跑了很久,我們終於看到了人。這裡已經有不少警察了,傷員和屍體被警方抬下了山。
天上的雨下的很大,我在人群裡,看到了羅峰,羅峰跪在地上,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正有幾個人抓住羅峰。我剛跑過去,羅峰就突然站了起來,猛地要往山下跑,他的前面,是一道很陡的崖坡,如果從這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明白過來,抓著羅峰的那幾個人,是為了防止羅峰朝前衝。羅峰掙扎著,掙扎累了,他才又癱坐在地上。我慢慢走到了羅峰的面前,我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溫婉此時已經不見了,羅峰坐在崖坡邊上,溫婉可能已經掉下去了。
我叫了羅峰一聲,羅峰沒有反應,而是一直盯著他面前黑漆漆的崖坡。有人拿手電筒朝壓迫底照了下去,壓迫很陡,看的讓人一陣心驚。警方說,那些人逼著羅峰他們,一直退到這裡,在這裡,對方開了數槍,羅峰顧及不暇,溫婉從羅峰的手中脫落,掉下了崖坡。警方現在已經派人到崖坡底下去找了。
有人勸羅峰不要難過,說一定會找到溫婉。只是,這句話被羅峰聽到之後,反倒讓羅峰的全身一顫。溫婉的身上本來就中彈了,再從這裡摔下去,恐怕是九死一生。警方說一定會找到溫婉,可是卻沒有說找到的,不會是溫婉的屍體。
羅峰的情緒激動了起來,他猛地又站了起來,說一定要下去親自找,羅峰身上有血跡,走起路來跌跌撞撞。我一把抓住羅峰的手,不料,羅峰卻一拳朝著我揮了過來,這一拳,紮紮實實地打在了我的臉上。
羅峰的雙目通紅,滿臉猙獰,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羅峰這種表情。我差點被羅峰的這一拳打翻在了地上,踉蹌了幾步後,我才終於站穩。我的嘴角滲出了血,羅峰怒指著我,全身顫抖,他是動了真怒,但是他最後什麼都沒有說,一步一步地朝著崖坡邊上的小路往下走。
他的手下想去阻攔,結果全被羅峰打倒在了地上。李隊讓幾個人護在羅峰身後,算是同意羅峰下山去了。羅峰的手下很著急,他們都問我怎麼辦,我擦了嘴角的血,帶頭也跟著羅峰往下走了。
越來越多的警察到山上來,一個小時之後,警方回報,說是襲擊警方的那些人,已經逃離了沅溪鎮,警方還在抓捕,但是抓捕到的可能性不大。而山上的警察,全部都在尋找溫婉的蹤跡,可是過去這麼久,雨越下越大,警方還是什麼人都沒有找到。
羅峰一邊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一邊喊著溫婉的名字。我跟在羅峰的身後,心裡微微發酸,我知道,羅峰這次是動了真感情了。儘管他們才相識不久,但是感情這事,從來都不是時間可以決定的,很多人,剛見面第一次,就動了真情,對上了眼。
如果羅峰真的只是對溫婉有好感的話,他不會這樣衝動地對我出手。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條江,地勢險峭,江水奔騰,看到江水的時候,羅峰像是丟了魂一樣,又一次跌坐在了地上。警方的人跑上來跟我們說,他們一路上都沒有找到溫婉,所以懷疑溫婉滾下了山,掉進了江水,已經被江水給沖走了。
羅峰又是哭又是笑,大聲地喊著溫婉的名字。
這麼多年來,這是羅峰第一個喜歡的女人,可是他們還來不及在一起,溫婉就不見了。溫婉進了這江水,已經沒有了生還的可能。羅峰都還沒有跟溫婉把話給說清楚,甚至於,羅峰和溫婉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溫婉都是處於昏厥的狀態。
羅峰,沒有把他對溫婉一見鍾情卻情深似海的感情說出來,他什麼都沒有說。
愛情無言,但無言,往往都是迫於無奈。
羅峰從來都沒有這麼頹廢過,他坐著,傾盆大雨把他的全身都淋溼了。羅峰的手下,都不敢靠近,大家把希望寄託在了我的身上,在他們眼中,羅峰從來都只聽我說的話。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朝著羅峰走了去。
但是,我的腦袋很混亂,我不知道要怎麼對羅峰交待,如果我沒有讓溫婉上山,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方涵,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