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抬起臉,見不遠處,魏嬤嬤正跪在那裡,低垂著已經花白的頭,偷偷地抹著眼淚。
簡直就是諷刺,她最親的人背叛了自己,自己一心提防的人卻做出這樣重情重義,令自己感動不已的舉動。
月華嘆口氣,扭過臉來:“我們走吧。”
香沉點點頭,抽抽鼻子,也早已經沒出息地哭花了臉。
眾人戀戀不捨,亦步亦趨,執意追隨在身後相送。懷恩牽著她的裙帶,亦步亦趨。
月華茫然四顧,失望地斂了眸子裡的瀲灩水光,衝著眾人擺擺手,拍拍懷恩的肩,走得頭也不回。
他不來也好,正好讓自己走得再無掛牽。徹底心死了,就不會再有任何惦念。
宮門在身後緩緩合攏。
馬車就侯在宮外。
車伕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衝著月華單膝跪地,行了一個請安禮。
“娘娘請上車。”
青衣烏帽,簡單利落。
香沉詫異出聲:“初九?”
車伕揚起臉來:“奴才接娘娘回楓林。”
為什麼是接不是送?為什麼是尋常百姓打扮?
月華頓住腳步:“你想跟我們走?”
初九點點頭:“初九是娘娘的奴才,自然跟著娘娘。”
“我們不是出宮遊玩,此去,可能永遠就......”
“奴才知道。”
月華沉吟片刻,仍舊殘存了一絲希翼:“是你自己願意的?還是……”
“初九自願。”
月華苦澀一笑,忍不住轉身看霧靄沉沉中的紫禁城。巍峨壯觀的紫禁城在虛無縹緲的霧靄中,有些虛幻。那些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和屋頂的瑞獸,沒有了陽光的折射,失了光華,若隱若現。
她曾經以為,他是天上的驕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將永遠沒有陰霾。今日出了紫禁城再回頭,原來,紫禁城一直都籠罩在霧靄裡。只是,自己“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罷了。
月華嘆口氣:“初九,你回吧,我自己就可以照顧好自己,不用你伺候。”
初九沉默不說話,只是轉身將馬車趕了過來,就停在月華二人跟前。
“娘娘請上車。”
月華知道他心意已決,不再勉強,將兩隻兔爺丟進車廂,然後自己在香沉的攙扶下,邁了上去。
香沉想跟進去,被初九一把拽住了,指指車廂外面的車轅,努努嘴,示意她坐在外面。
香沉狐疑地看他一眼,然後將信將疑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