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妾身這兒只有清茶,委屈大小姐了。”季氏將茶端到了靳明月身側的矮几上,不知是不是有些激動,未站穩的緣故,身子突然一歪,一杯滾燙的茶水有一大半澆到了靳明月的裙子上。
“哎呀……。”季氏大驚失色,立即幫靳明月擦著裙子,臉色一片蒼白,顫聲道:“大小姐您沒有傷到吧,都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魯莽。”
“大姐姐,對不起。”靳樹良連忙上前道歉,方才他在後頭看的真真切切的,他母親是故意偏了身子將茶水倒在了姐姐身上,她這是要做什麼?可他什麼都不能說,除了道歉。
“沒事。”靳明月並沒有被燙到,茶水都澆在了裙子上,她及時站起身,季氏又幫她擦了,所以並沒有傷到。
“小竹,快賠大小姐去內室換身裙子,拿我從京城帶來的那條月華裙給大小姐。”季姨娘連忙吩咐著自己身邊的丫鬟小竹。
小竹看了自家姨娘一眼,輕輕頷首,便要扶著大小姐進去。
靳明月本想說不必了,只是這裙子溼的太多了,不換也不好,便跟著丫鬟去了。
“母親,您要做什麼?那麼滾燙的茶水,您怎麼澆到了大姐姐身上?若是燙到了她該如何是好?”眼看著大姐姐和丫鬟小竹進去了,靳樹良才上前拉著季氏的手,有些激動的問道。
“怎麼?你心疼她了?若我不潑溼她的衣裙,我能找到機會和你說話嗎?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她們母女四人是我們仇人,我們母子十幾年被遺忘在京城,你父親對我們不聞不問,都是因為她們,你忘記了嗎?”季氏沒有料到兒子會質問她,不錯,就是質問,從前那個在她面前大聲話都不敢說的兒子,此刻看著她時,眼裡有著怒氣。
為什麼會這樣?都是她們,都是胡氏和靳家這幾個丫頭將她的兒子教壞了的。
“兒子沒有忘,只是母親……嫡母和姐姐她們都不是壞人,她們對我很好,這段日子。”
“你住口,你如今都敢忤逆我了,何嘗不是她們教你的,你這樣讓我日後還能依靠誰?”季氏衝著自家兒子吼道,聲音雖然壓得很低,怕被靳明月聽到,但是臉色卻十分猙獰。
“母親……我覺得如今的日子很好,父親悉心教導我讀書寫字,嫡母和姐姐們對我愛護有加,只要母親您不要再想那麼多,咱們一家人能夠和睦共處的,父親說的對,我要靠我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像您和祖母說的……去奪堂兄們的爵位,那是屬於大房的。”靳樹良從來不敢這麼和自家母親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忍受不了這麼多年來的約束,終於爆發了,還是因為靳明月在,他知道母親不敢打他,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但是他說的都是實話,真心話。
“你……你……。”季氏聞言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家兒子,渾身都在發抖。
短短一個多月不見,兒子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得,不聽她的話了,完全變了。
“母親,您別擔心,兒子會努力讀書,兒子會爭氣的,此次進京,兒子也不會耽誤學業,只是……父親他們不許您跟著,不過母親放心,嫡母答應過我了,等回來後,她會允許我和母親住一個院子的,母親您看這是什麼?”靳樹良完全沒有發現自家母親的眼神從彷徨,從害怕,變成了狠辣,還一個勁兒的說著,而且還從桌子上拿起了自己帶來的食盒。
“母親您瞧瞧,這是三姐姐那兒做的草莓餅,可好吃了,兒子特意帶來給您,兒子明兒個就要啟程回京了,兒子會想著母親的,爭取早日回來,兒子不在,母親可要保重好身子。”靳樹良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個草莓餅喂自家母親。
季氏一把擋在了自己嘴前,將草莓餅拿下,渾身都在發抖。
“母親您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靳樹良將她扶著坐到了羅漢榻上,一臉關切的問道。
季氏看著兒子,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他,她知道,兒子已經完全變了,不再是從前的兒子了,若此次將她一個人扔在廣州城,一年半載以後再見到兒子,兒子的心就完全不屬於自己了,他會更維護胡氏她們,完全不會聽她的了。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那麼她千里迢迢來到廣州城,如今被困在這北院吃苦,到底還值不值?
“母親……您怎麼了?”靳樹良真的被嚇到了,見自家母親臉色蒼白,呼吸困難,實在是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