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靳水月聞言笑了,見二格格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生氣,那麼囂張了,隨即笑道:“若真是如此……你手頭兩條人命,天子犯法與庶民,你雖然是皇家格格,到時候皇家也庇護不了你了,你這輩子哪怕保住性命,也沒有將來了,還有……納嘛星德納妾八九年了,而且不止一個妾室,才得了這麼個孩子,對於納嘛家的人來說,這點香火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你親手斷絕後,你以為納嘛家的人還會怕你嗎?到時候便是魚死網破,可不是將你拒之門外那麼簡單了。”
二格格聞言面如死灰,盯著靳水月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興許那時候,憤怒不已的他們也會將你殺了,亦或者不會……誰知道呢,反正到時候你和納嘛星德還有整個納嘛家都是死敵,到底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人被壓了這麼多年,反抗起來是很可怕的,就不是戴佳氏隨意罵你幾句,納嘛星德和你翻臉這麼簡單了,而且……你覺得你除了雍親王府格格這個讓他們懼怕的身份外,還有什麼?”靳水月低聲說道,講的也都是發自內心的實話。
“是啊……若我沒有這個身份……。”二格格聞言有些失魂落魄的。
“若你沒有這個身份,他們早就休了你。”靳水月忍不住說道。
“休了我?如今他們將我拒之門外,我不能回去,還成為笑柄,我……。”二格格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掉下來了眼淚,她雖然極力想忍住,卻根本由不得自己的心。
“你這麼多年來,和他們離心離德,要想好好過日子,怕是很難,而且你能接受納嘛星德帶著侍妾和孩子與你住在一起嗎?”靳水月嘆息一聲問道。
“不能……我一想到那個賤|人就恨不得把她一刀砍了。”二格格一臉憤怒的說道。
靳水月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聲道:“我就知道你是這樣想的,你好歹是個格格,身份高貴,可沒必要為了一個男人斷送了自己一輩子,殺了可是要償命的,你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已經給你阿瑪,給王府惹下了無數的麻煩,二格格,坦白說,你真的那麼討厭你阿瑪,那麼憎恨王府的人,亦或者說,那麼憎恨我,所以才如此做的嗎?”
“我……。”二格格沒想到靳水月會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一時有些語塞,她以前的確是這麼想的,後面……久而久之,養成習慣後,一切似乎都不受控制了。
“說實在的,當初你小小年紀便被你親額娘挑唆,那樣心狠手辣,險些就毒死了我和未出世的安安,該恨你的應該是我才對,若你不是王爺的女兒,若不是我顧忌著你阿瑪的感受,以我的脾氣性子,早就不會饒了你。”靳水月說到此,嘆息一聲道:“可是這麼多年來,我並沒有對付你,你阿瑪從前為了管你的事兒,費心費力,費銀子,我也沒有阻止過,你還想怎麼樣?再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來傷害你阿瑪?欺負你一母同胞的弘時,讓他窮的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口袋空空被別的皇孫笑話?在外人面前和你兩個幼妹計較?你不覺得這樣做太過幼稚了嗎?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年多大了?”
靳水月一連發問,二格格越聽臉越紅越燙,心裡也越不是滋味。
“渾渾噩噩這麼多年,你也該醒了,你不是個孩子了,是非對錯,自有分辨,我也不和再多說了,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住在王府裡,另一個,回你從前的府邸去住,地契我也拿給你,就當是從前給你的陪嫁,每個月,我會派人給你送去月例銀子,就當我們王府還養著一個女兒。”靳水月看了二格格一眼後說道。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費心費力點醒我?你不是該恨死我嗎?”二格格沉默了好久才看著靳水月問道。
“倘若站在我的角度,你的死活,你過得好不好,都和我無關,可是你是王爺的女兒,看在你阿瑪的份上,我不想讓他的女兒淪落到階下囚的地步,讓他傷心,當然……也是為了安安她們,我不想讓她們覺得自己的姐姐是那樣的不堪,更不想你們姐妹相殘,畢竟你們身體裡流著同樣的血,哪怕你再不喜歡,她們都是你的妹妹。”靳水月嘆息一聲說道。
“你這麼做,我是不會感激你的,不過……從此以後,我不會再給阿瑪添麻煩,不會再給王府添麻煩,還有……你不需要給我月例銀子,我自己能養活我自己。”二格格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剛走了兩步後,才捏著拳頭轉身拿過了地契,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出去了。
看著二格格跑著出去,靳水月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許久。
“福晉用心良苦,只希望王爺回來後能安心,高興,但願二格格能明白福晉的苦心。”蘭珍柔聲說道。
“她若還不能明白,非要去弄個魚死網破,我也管不得那麼多了。”靳水月搖搖頭說道。
“奴婢看她不會了。”蘭珍低聲說道。
“嗯。”靳水月聞言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她就聽到了二格格離開的訊息。
“福晉,二格格已經帶著她的人走了,宋氏過來了,說是來給您請安的。”蘭珍進來柔聲稟道。
“讓她進來吧。”靳水月輕輕頷首,示意蘭珍去把宋格格迎進來。
“福晉。”宋氏進來後,立即跪了下去,朝著靳水月磕了三個頭,眼中帶著淚水道:“妾身多謝福晉成全了二格格,謝福晉垂憐。”
“起來吧,她始終是王爺的女兒,我不會坐視不管的。”靳水月輕輕抬手說道。
“那孩子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簡直讓人寒心,卻又不聽勸,福晉此番安排,倒是點醒了她,福晉不知道……她臨走時向妾身磕頭,說從前對不起妾身,日後會好好孝順妾身,妾身這心裡……。”宋氏心裡的確感動的很,原本已經讓她失望之極,已經放棄了的孩子,突然有所轉變,她實在是高興了。
“那就證明她沒有忘本,還記得你從前養過她。”靳水月笑著說道。
“福晉……那孩子手裡頭幾乎沒有銀錢了,冬日裡難熬,妾身想……想自己出些私房錢,買點炭火糧食送過去,不知可否?”宋氏看著靳水月,有些忐忑的問道。
“你既然都說了是私房錢,你想怎麼用,我自然不會過問。”靳水月笑著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