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會這麼說?為什麼會露出這麼難過的表情來呢!
哎,今天真是迷霧重重,壓得越鳳的頭腦都有些轉不過來了。
“重重過往,近在眼前,可想回頭卻沒了機會。”全極再次開口,說得越鳳是越發糊塗了。不過越鳳此刻不在乎這些,她只想再找個太醫來給全極瞧瞧,畢竟全極剛剛又咳血了。
“太后娘娘,恕奴婢多嘴,單憑李太醫一人斷言您中毒是不是太草率了些,而且奴婢總覺得奇怪,今日奴婢去請李太醫時本是亦院全體太醫坐院之時,可去到時卻只有李太醫一人,而且剛剛李太醫的表情和言語也讓奴婢有所懷疑。”
將心中疑惑道出,越鳳蹲到全極面前,細細為她擦拭著嘴角鮮血。
全極怔鄂,不得不感嘆起越鳳的心思來。
李太醫是最晚入亦院的太醫,醫術於其他太醫相比稍遜一籌,但其毒術卻是其他太醫所不能比的,所以魏無琛讓他來給自己把脈,是在清楚不過了。
魏無琛只是讓李太醫來確認她身體的毒有沒有入骨罷了,否則,李太醫豈敢直白說出她的病情呢!
想到此,全極撫了撫綴在袖間的佛珠,淺聲道:“鳳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知道該知道的,所以無論今日你去請那一位太醫來,結果都是一樣的,所以不必白費功夫了。”
這毒既是魏無琛作局,那麼往後種種,魏無琛定是都謀劃好了。
不過全極是不會這麼輕易將魏無琛想要的東西交到他手上的。
越鳳心中一凝,頓了頓手上的動作輕言道:“奴婢知道有些事情不可改變,但我們為何就這般妥協了呢!”
從全極的語氣中,越鳳不難聽出事情的嚴重性,但她卻覺得就這般接受死亡,太過盲率。
全極自然明白越鳳的心思,但她並沒有改變自己心中所想,只微微一笑,靜默了下來。
早就清楚的事,又何必去做改變,再則這般解脫,大抵也是她的宿命吧。
抬起頭,越鳳將全極面上表情探得清清楚楚,心中悠悠嘆息番,不再出聲。
風,不知何處而來,將殿中紗帳高高吹起又悄然放下,吹過靜默相對的兩人。
許久,悠悠嘆息聲再次響起,只見全極緩緩抬起手撫上了越鳳的臉龐。
粗糙溫熱的掌心貼在越鳳的臉上,有一股無比侵心的溫柔襲來,讓越鳳不覺往上貼了貼。
這股味道,真的好像媽媽的味道。
“鳳兒,幫哀家去亦院告訴李太醫,哀家會如尊所願,但哀家死後,望尊能把哀家同辭玉葬在一起。”抽回手掌,全極按著發疼的胸口,面色變得慘白。
這麼快嗎?不是剛發作嗎?這麼快就要死了嗎?幾個問題在全極腦中來回遊走,不等一一消化,鮮紅的血液從她嘴裡噴了出來。
“娘娘,您沒事吧!”慌慌張張起身,越鳳吃力頂著沉沉倒下來的全極,心下陣陣顫抖,窒息的難受。
“方曹嬤嬤,您快來,太后娘娘暈倒了。”因為看不到全極的面容,越鳳下意識以為她暈了過去,其實不然,全極清醒著。
看著慌張跑進來的方曹,全極艱難抬起頭附在越鳳耳邊道:“鳳兒,我將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放在你房間的暗格裡了,你去找了李太醫回來後,記得去取,那是哀家給你的禮物,記住,無論發生何事,一定要將它留在自己手中。”
全極的聲音細小微弱,讓越鳳一聽竟有些像交代遺囑。
扶起全極,方曹一眼就看出了她大限降至,嚇得腿都軟了來。她哆嗦著身子將全極攙扶到榻前,示意越鳳趕快去找李太醫。
越鳳低一低頭,並不想抬動步伐,但全極犀利的目光逼得她不得不邁出腳步。
鎖著越鳳消失掉的背影,方曹隱忍了許久的淚水滾了下來,她緊緊握住全極的手,狠狠跪在了地上,“娘娘...”
盯著面前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全極沉沉嘆息道:“方曹,你跟了哀家多年,如今哀家大限將至,你取了哀家給你的物件,趕快離去吧。宮外,哀家已經為你打點好了一切。”
若是方曹不離宮,以魏無琛的脾性,他一定會對方曹嚴加審問,從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方曹喉嚨哽住,握住全極的手大震,沒有起身離去的意思,“老奴知道娘娘的顧慮,老奴此刻走與不走,都沒有區別,還不如陪著娘娘您。”
方曹說得不假,魏無琛既出了手,那麼一定會做的滴水不漏,全極走後,無論生前為方曹做到如何地步,終將是抵不過魏無琛所豢養的鷹爪。
所以此刻走與不走,都是一個死字,方曹躲不掉,也沒得躲,唯一可做的,就是陪全極一同昇天。
“哀家終究是害了你。”全極抬手擦掉嘴角血跡,閉眸之際,過往所有的記憶重重掠過腦海,如海水一般洶湧,怎麼也揮不掉,直壓得她喘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