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巷的房子還是楊志父親留下的產業,一個小二樓加上一個十來個平方的小院子,坐落在殺豬巷與第一甜水巷的交叉口,院門正對著囂四姐家的肉鋪。宅院雖然不大,但是在寸土寸金的汴梁,依舊是一筆小小的財富,讓楊志不至於無家可歸。
囂四姐正靠在竹椅上曬太陽,看楊志回家,溜達著過來就說:“楊志,我還以為你死在大牢裡出不來了,哎,你那胎記怎麼沒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囂四姐比楊志大一歲,是楊志從小門對門的玩伴,雖然女承父業,但是長相還是有三分俊俏,體格強壯瓜子臉,眼睛大而明亮,說著話毫不在意地伸手去摸楊志的臉;楊志從記憶中認出囂四姐,立馬有了主意,任由囂四姐看完才說:“四姐,幫個忙,帶兩位虞侯道前面錢家酒肆,點些好酒好菜;他們是高殿帥的手下心腹,怠慢不得,我洗個澡,換身衣服就過來。”
平日裡楊志見到囂四姐有些躲閃,今日的態度讓囂四姐很受用,答應一聲,拽著兩名虞侯就去了;楊志洗澡、剃頭、刮鬍子很花了點時間,換上一身新衣服,帶上一包走江湖時買的蒙汗藥,才慢騰騰地朝錢家酒肆走去,下定決心等會要把兩名虞侯灌醉,今天說什麼也不去殿帥府。
離錢家酒肆還有幾步路,楊志看到巡街的廂虞候辛樸帶著兩名巡邏計程車卒走過來,楊志故意走近問:“辛哥,忙著呢?”
辛樸望見楊志驚訝地說:“楊兄弟,從監獄裡出來了,恭喜恭喜。你讓哥哥怎麼說你好,沒事吃什麼龍啊。”
楊志陪笑道:“哥哥說的是,以後遇到古怪的東西不沾。正好我約了高殿帥手下的兩位虞侯,哥哥不如一起坐坐。”
辛樸以為是楊志約人吃飯,想打通高殿帥的關係,毫不猶豫地讓兩名士卒繼續巡邏,自己跟著楊志進了錢家酒肆。兩名虞侯見楊志帶著名軍官過來,不高興地說:“楊志,這麼久,高殿帥等急了,飯就不吃了,我們走吧。”
楊志拿出後世的疲沓勁,摟住兩人說:“現在正是飯點,要是高殿帥有應酬,不是衝撞了好事,給自己找麻煩嗎;再說酒菜都點了,哪能不吃啊。老錢,再來一斤白切羊肉。”
兩名虞侯掙扎了一下,竟然沒擺脫楊志的雙手,互相看了看,無奈坐回位置,四人圍著方桌坐下,正好一人一面;辛樸嗜酒如命,邊喝邊問楊志案情,楊志就趁興說著。兩名殿帥司的虞侯很謹慎,沒有回答自己的姓名,酒也喝很少,楊志站起身形,去酒肆後面又端來一瓶旨壽酒,先開了瓶,趁人不注意把蒙汗藥放進去,一路晃回桌子,藥已經完全融化在酒中。
旨壽酒是樊樓的名酒,在楊志和辛樸的勸說下,兩名虞侯勉強地喝了兩杯,隨後和辛樸一起趴在桌子上;楊志喝的還是原來的壇裝白酒,裝醉把酒瓶、酒罈全部打碎,酒香撒了一地。錢掌櫃是個忠厚的人,和夥計向其他客人解釋,楊志剛才監獄裡放出來,和朋友們喝多了。
一直到天黑,兩名虞侯才醒,看楊志和辛樸還在沉睡,慌忙喊醒楊志,一定要楊志到殿帥府去;好在汴梁沒有宵禁,三人步伐蹣跚地出了酒肆,沿著馬行街往前走。楊志看兩人不肯罷休,暗暗冷笑,在路邊的牆上扣下幾顆石子,走到半路上,看見一輛兩匹馬的馬車經過,暗暗用石子打在馬蹄上,隨著拉車的馬一驚,馬車頓時橫衝直撞。
楊志一帶兩人,三人就撲向馬車,楊志一把拽住驚馬的韁繩,活生生用自己的力氣將驚馬掉向,撞倒一名虞侯,馬蹄正踩在虞侯的背上;另一名虞侯慌亂中,被兩匹馬踢傷。等楊志制住兩匹驚馬,兩名虞侯都已經不能動彈;馬車伕盯著楊志,大聲誇道:“好功夫。”
車廂裡一位老者走了出來說:“楊志,這麼巧?”
楊志在燈光下仔細一看,竟然是刑部尚書範致虛,急忙拜見;範致虛問了楊志情況,得知楊志一天過程,含笑道:“這樣吧,用我的馬車送兩人去殿前司,我正好與你一起去見高俅,欣賞一下兩把寶刀。”
範致虛是官場老手,審案的名家,豈能不知道高俅那樣的人,對黃金珠寶地契有興趣是正常的,怎麼會對一把好刀如此看重,其中一定有名堂;眼前的楊志也是夠精明的,看上去一個粗大漢,竟然能想到這一點,倒也不容易。範致虛心中還是有底線的,最起碼見不得楊志無緣無故地出事。
楊志大喜,急忙謝過,高俅要是存了不良的心思,自己不管怎麼躲,最後總是要去的,但是有範致虛陪著,很多事情就有了證人,變得簡單;眾人到了殿前司,兩名虞侯自有人送去治傷,門口軍官問清楚來意通報後,把範致虛和楊志引到客廳。不多一會,高俅從裡面氣宇軒昂地出來,與範致虛見禮後各自落座,楊志棄刀上前拜見;高俅與楊志認識,笑呵呵說道:“楊志,你是真難請啊,本官等了一天。”
楊志急忙解釋今天的行程,聽說三人中午喝醉酒了,高俅的臉就有點不快;等聽說兩名虞侯被驚馬踏傷,高俅冷冷地盯住楊志說:“沒想到一天之中出了這麼多的事,楊志,你的命是有點不好。”
我的命好不好關你什麼事,楊志怒在心中,表面上沒有絲毫膽怯,低聲說道:“小人卑微,不過想想剛才的情景,小人還是幸運的,至少到現在還是完好無缺。”
高俅冷喝一聲:“來人,給楊志看看我的刀。”
高俅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從側面掠出,人如獵犬,彎刀寒光如雪,朝著楊志就劈過來;楊志穿越後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有點慌張,根本來不及細想,本能地往後一讓,竟然避過了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