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在路過告示牆的時候,發現多了一張畫像,是靈貓的畫像,不知道是王定六被發現了,還是鮑旭的記憶。不過王定六是大宋來的人,楊志怕王定六與苦道人有瓜葛,忍不住朝苦道人的居所走去,哪怕不能進屋,楊志相信自己憑著在苦道人房屋周圍的觀察,就能發現端倪。
楊志剛剛走到苦道人前面的巷子口,路邊的一個算命先生喊住了楊志:“這位客官,看你印堂發暗,這幾日應該是諸事纏身吧?”
算命先生的年紀大約六十多歲,看上去窮困潦倒,身穿一件舊的粗布長袍,一雙靴子打了好幾個補丁,算命的桌上擺著一大堆紙,邊上還有一行字,代寫書信。楊志忍不住搖搖頭,因為這個人他見過,是王老志,楊志有一次被蔡京喊去辦事,在蔡京的府中見過王老志,只是現在王老志脫了道袍,沒有一點的道骨仙風,怎麼看都像一個混得很慘的人。
楊志板著臉走過去,在王老志對面坐下問:“你就用這種方式在遼陽混日子,不怕被不錯和尚那些人看見?”
“我是為了等你。”王老志沒好氣地說:“我們知道你要到這裡來,所以我這兩天才到路口擺攤。”
楊志朝四周看看,這才發現,苦道人選擇的住所還是有講究的,對於一般人來說,只要想進裡面的巷子,還真的不能錯過這個路口;楊志直接問:“李完花、王定六,哪一個是你們的人?”
“都不是。”王老志裝作看相對楊志說:“寫一個字,王定六是李士寧的人,李完花是逍遙島的人,他父親和你師父關係不錯,彼此也沒隱瞞身份,李完花知道苦道人現在的身份,不足為奇。鮑旭、王定六都被吳乞買下了大獄,但是應該不會有生命之憂,兩人都說不清你們逃走的事。”
楊志揮筆寫下了一個“苦”字,王老志拿過去仔細看著說:“草芥人命之下,人心不古,所以就是一個苦字,你心裡有什麼苦?”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楊志掏出一兩碎銀子放在桌上,隨口說道:“既然你們都沒事,我就放心了。”
王老志伸手拿了銀子說:“你住在哪裡,晚上我去找你。”
王老志肯定是有事找自己,才會在路口守株待兔,楊志說了客棧的地點,一臉不滿意地先走了;楊志掉頭去看了婆盧火的糧倉和移刺保的馬棚。靈貓說得沒錯,糧倉在一座平房裡,前面是一家賣米的鋪面,生意還不錯,楊志看到兩名高手進出,才確定不是一般的糧店;馬棚是金兵的一處駐紮之地,門口戒備森嚴。
原來打算襲擊這裡是為了讓靈貓等人脫身,現在這種情況,楊志決定只燒糧倉;回去的途中路過一家酒肆,楊志買了一小壇酒和五斤牛肉,拎著回到客棧。客棧夥計正在煮飯,看楊志回來,滿臉堆笑說:“客官,今天沒在外面吃?”
“不想吃燒餅了。”楊志聞著飯香對夥計說:“你要是煮的多,等會給我送一碗到房間裡,和房錢一起算。”
渤海的大米聞名遼東,一般人一年難得吃上幾回,在大鍋裡煮著就是不一樣的香;夥計笑著說:“客官,你是有口福了,這是一位剛剛住進來的老先生帶來的米,本來我還準備留一點明天吃早飯,既然客官喜歡,等會我送你房裡去。”
夥計不傻,楊志願意給錢,明天早上自己胡亂應付一下就可以了,而從楊志這邊拿到手的是真金白銀;楊志正往房間裡走,就看見王老志換了一身老儒生的裝束,器宇軒昂地從自己隔壁房間裡出來,大聲問夥計:“飯好了沒有?”
楊志假裝不認識說:“老先生,那是你的米,我剛才正和夥計在說,估計一時半刻好不了,要不然到我房間喝一杯,消磨一點時間。”
王老志一臉狐疑地說:“我不認識你?”
“老先生,四海之內皆兄弟,我們有緣才會住在同一個酒店,酒肉我都買了,我請客。”楊志回頭吩咐夥計:“幫我們拿自己碗來。”
王老志伸頭看看飯確實沒好,才跟在楊志身後進了房屋,夥計送來碗筷,楊志撥了半斤牛肉在一個空碗裡,遞給夥計說:“給你晚上當菜,飯錢我們照算。”
夥計接過碗,不好意思地說:“客官,這哪能啊。”
楊志笑笑說:“沒事,晚上幫我燒一桶熱水就行了。”
夥計麻利地出去了,楊志推上門,給王老志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酒說:“是不是有什麼
事要吩咐我。”
王老志端起酒碗,一副吃定楊志的樣子說:“不是我,是你師父。苦道人來到遼東,
當時是追蹤一個女人的線索而來,這個人是趙世居的親妹妹,很可能是吳乞買的生母,因為李士寧調集了大批的高手,在吳乞買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培養他;苦道人以飛天熊的身份出入在白山黑水間,最後選擇了遼陽定居。”
楊志點點頭說:“理由成立,女真當時還很弱,李士寧要是僅僅想要依靠女真,應該選擇完顏阿骨打;師父退到遼陽也是正確的,過分靠近會引起李士寧的懷疑,遼陽的地理位置正好,那時候女真的貿易應該也在遼陽,很容易打聽到訊息。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要追查這件事?”
“為了鈒龍刀。”王老志喝了半碗酒說:“李士寧託王安石把鈒龍刀還給了朝廷,但是第二年,王安石就發現鈒龍刀被人替換了,興許當時朝廷沒發現,王安石準備私下解決此事,因此暗地裡招攬武林高手追查此事。苦道人就是這時候到汴梁的,王安石一共派出了二十名高手,這些年被李士寧殺掉了十七個,只剩下我、苦道人、楊樸。”
楊志手中的酒碗晃了晃,不相信地說:“你確信是楊樸?要真是這個人,你和師父的行蹤恐怕早已暴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