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雖然與曹千里有些關係,但是還沒有到無話不說的地步,但鄆王問的問題,楊志還必須給一個說法;楊志雖然懷疑趙楷就是那個人,但是有了趙楷的問題,楊志還是不能那麼說,楊志倉促之間還是把張孝純說成權力的爭鬥,張家父子權重河東,自然是想在鄆王趙楷回到汴梁的時候經略河東,現在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未雨綢繆。楊志不放心自己的設想,王老志遊山玩水去了,楊志還是請朱武看了一遍自己的信。
朱武和楊志卻是無話不說,看完一來一往兩封信,笑著說:“鄆王擺明了就是拿你們兩個尋開心,鄆王什麼樣的人,能考取狀元,按照你說的那個什麼智商,絕對在曹千里和你之上。鄆王怎麼可能看不懂其中的問題,他還是在試探你們,不過你的這個回答不錯,張孝純那個年紀不會為了其他的東西,為權和家族才是最合理的答案。
倘若張孝純是個意外,你就會在後面等到不知多少的意外,他那個兒子張灝可比張孝純更難對付,我認為,你們忽視了張灝。張灝現在是汾陽府知府兼平陽防禦使,不僅掌管著河東的一個大府,還掌管著汾陽、平陽、娘子關等地的軍隊,隱然是一路經略使的做派;假如有人以日後讓張灝掌管河東來作為條件,很容易讓張孝純失去判斷的能力。”
楊志聽懂了朱武的隱語,笑著說:“是不是鄆王也會為張孝純擔心,所以任由我們鬥下去,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不管誰的實力遭到減弱,對鄆王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只是我認為,鄆王要是做這樣的想法,對他和定北軍來說都不是一件幸事,是在自毀長城。”
楊志的臉上沒有痛惜夜沒有憤怒,朱武點點頭說:“看樣子你已經有了放下這一切的心理準備,這樣也好,你還年輕,就算離開官場三五年,也會賺足自己的名聲,那些平庸之輩也會不斷為你背書。你知道嗎?錢斐的傷勢養好以後,並沒有離開秦州,反而申請調到秦州來,前幾天,任命已經到,任命錢斐為轉運司的虞侯。”
錢斐也參與了刺殺楊志的行動,只不過根據石摩劼的猜測,錢斐是孟鉞潛伏在西夏的那批人中的一員;楊志聽說錢斐脫離危險,特地去看了一次錢斐,兩人雖然交談了幾句,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從此再無交集。錢斐留在秦州,難道還想著下一次?楊志想了想問:“現在是不是有人在盯著他?”
“那是自然。”神機軍師朱武笑道:“石摩劼和辛樸為這件事煩神不已,最後調動了六七個人,十二個時辰保持監視;只不過對於錢斐這樣的人,這種監視能有幾分成效也是說不清楚。我從宥州轉來的公文裡發現,孟鉞已經回到了太原,會不會是孟鉞有了想法?”
楊志搖搖頭說:“這不合常理,就算鄆王有這個心思,也不能擺在檯面上,難道鄆王不擔心有人拿這些事做文章嗎?我估計錢斐是另有原因。”
鄆王還想著後面的發展,怎麼可能不要自己的名聲,這也是鄆王為什麼在上次的失敗後認輸,把張孝純等人降職和殺了王衣的原因;朱武淡定地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認為錢斐留在秦州,還是為了他自己;石摩劼說,得知孟鉞在吳玠軍中臥底的時候軍情洩露,錢斐是一夜沒有睡著。”
楊志苦笑道:“可是我拿孟鉞沒有辦法,哪怕是岳飛佔領靈州以後,我們也沒有找到有用的證據。”
在這個行當就是這樣,真正的高手能把所有的事情預先做得天衣無縫,孟鉞能在西夏經營二十年,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個高手;想要在短時間內發現什麼,恐怕也是不大可能的。好在楊志已經回到秦州,有什麼事不急在一時。
北方的戰事讓宋金協議加快了簽訂的速度,吳乞買放棄了要求完顏宗翰和銀術可回去的要求,大宋這邊也默契地忘記了五國城的宋欽宗趙桓,除了按照劃分好的地區,大宋每年歲幣四十萬銀絹,同意河南河北淮揚關中實行自由貿易,金國控制的燕雲、黃龍府地區和大宋控制的淮西、江南都不在區域內。
就在訊息傳到的秦州的同一天,梁尋和趙纓絡一前一後到達秦州,害得楊志一天去了兩次十里長亭迎接,一次是到北門,一次是到東門。趙纓絡的隊伍並不長,物資都是有各路人馬分頭運送,陪同趙纓絡的是朱智卿、林沖和宋徽宗派來的禮部侍郎高士曈、鴻臚寺丞趙季陵。
趙纓絡等人還不知道定北軍這邊的人事發生變動,看見梁尋都表現得很驚訝,梁尋半開著玩笑說:“公主,你們是認為我做不了這個官嗎?”
趙季陵上前一步,搶在趙纓絡之前說:“梁大人多慮了,我們驚訝是因為來之前的很多安排都是圍繞著張孝純做的。對於梁大人你,我們是絕對放心得下的,只不過有些事會另作安排的。”
能陪著趙纓絡來的官員,必定是傾向於鄆王趙楷或者趙纓絡的,高士曈,趙季陵他們就算不知道很多內情,但是光表面上的定北軍成就就讓他們有了想法;高士曈也好,趙季陵也好,這次來了其實就沒有準備回去,早在路上就和趙纓絡說了,希望在陝西能夠出任一人知州。
範致虛從一旁走過來說:“公主一路辛苦了,還是先進城休息,至於其他事來日放長,我們慢慢談。”
範致虛其實才是在場官職最高的一個,楊志點頭道:“正該如此,不知道公主意下如何?”
趙纓絡低聲道:“進城。”
三個大人物都這麼說,其他人自然都沒有意見,一行人便談著話進城;楊志專門為趙纓絡在離知府不遠的地方安排了一座公主府,沒有成親前,趙纓絡就住在那裡。範致虛沒有回到自己的馬車上,而是一頭鑽進楊志的馬車問:“鄆王是什麼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