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成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看著眼前這支部隊，楊志曉得現在正是自己最虛弱的時候，而長安一帶目前也源源不斷地輸送合格計程車兵，只能等著在河西戰場上退下來的楊進等人了。長安的軍隊要重建，首先便是要有虎賁之士，李彥琦的練兵之法差了一點，還是先看看他下一步的動作吧。

李彥琦自然看出了楊志的不滿，心裡有些發涼，他聽說過楊志手下的悍將是怎麼來的，在汴梁的時候，楊志放棄了一大批軍中的將領，提拔了桑仲、徐文、李橫等人，結果這幫人隨著一次次大戰名揚天下。哪怕李彥琦現在與徐文、楊仲武的職位一樣，但就是在李彥琦的部下中，大部分人看見徐文兩人都是敬畏的目光。

楊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願意給你們時間，但是估計金人不會，告訴下面的兄弟，現在多流汗，上戰場少流血。”

楊志說完轉過身來，大踏步地離開了校場，走到校場門口，還能聽見裡面傳來的稀里嘩啦甲葉相撞的聲音；站在高臺上的李彥琦低頭朝下面望去，不少士兵已經癱倒在地上，只有少數意志力強的，還把身體繃得筆直。李彥琦揮了揮手，示意今天到此為止，帶著一絲憂鬱走下了高臺。

身後眾將紛紛散去，只有副將王權跟上來，低聲問道：“李將軍，楊帥什麼意思？”

李彥琦隨口答道：“誰都知道我們這支一萬五千人的隊伍是經過謝亮、王似、郭琰先後整編的軍隊，人員五花八門，將領更是來自不同的派系；楊帥那麼精明的人，不會不知道這些，他是希望調整一批人，讓這支軍隊能上戰場對付金軍。”

對付金軍？王權嚇一跳，西軍的將領從來不寒西夏人，但是與金軍作戰鮮有勝績；王權回頭望了望手下計程車兵，苦澀地說：“楊帥曾經多次大破金軍，可是楊帥每次能捏合起來的勁旅都是從數萬人挑選出來的精兵，我們這支人馬要是挑一下，一大半不符合要求。軍中將領更有不少是關中世家前來鍍金的，真要是與金軍對上，恐怕根本撐不過三個回合。”

李彥琦贊同說：“這正是我為難的地方，楊帥是急於準備與金軍作戰，但我們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王權頓時不言語了，原本是關師古想留在長安的，但是王庶來了一趟長安，考慮到李彥琦與李彥仙的關係，想保留著這支西軍不被整頓，覺得李彥琦更合適一點。郭琰來的時候，只要是軍隊就要，和李彥琦相處得極為融洽，但是楊志到了不一樣，現在楊志需要把這支部隊拉上戰場，王權心裡不禁有些打鼓，他相信李彥琦眼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楊志離開大校場，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去了城外的無漏寺，司馬萬山和寇一早就在城門口等候，司馬萬山帶著四十多名保鏢，寇一帶著兩百騎兵，看到楊志一行過來，立即先後出了城門。楊志看司馬萬山沒有坐馬車，略帶詫異地問：“司馬老闆是聊發少年狂，還是一直這樣？”

司馬萬山哈哈大笑道：“我可沒有蘇東坡那樣的氣勢，只是喜歡騎馬；我是在關中長大的，關中男兒哪有不會騎馬的。不過，我很好奇，楊帥，現在的長安哪還有什麼好買賣？要知道你查封了梁家金銀鋪，讓多少人夜不能寐。”

“那肯定不包括司馬老闆你。”楊志微微一笑說：“我軍很可能在一兩個月內就會和金軍作戰，司馬老闆有沒有興趣，像太平商號那樣負責軍需物資？”

司馬萬山一下子勒住了坐騎，認真地問楊志：“金軍要出兵了？”

“比我們想象得快。”楊志同樣停住了馬，淡淡地說：“要不然我也不會同意到長安來，按照我的估計山東那邊先開戰，所以長安這邊的一點小麻煩，需要儘快解決。”

楊志眼中的一點小麻煩，放在司馬萬山這裡，可就是天大的麻煩；楊志打算儘快解決，那就是要不擇手段了，司馬萬山猜都能猜到，甚至能猜到楊志會不留隱患。可是這樣一來，對長安的那些大家族來說，將是一次致命的打擊，並且意味著只要楊志還在長安，這些人哪怕這次不死，也會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所有人都停在大路上，司馬萬山目光灼灼地看著楊志，神情看上去有些激動：“楊帥，我聽說過你的信條，為百人可以殺一人，為萬人可以殺百人；可是殺戮解決不了問題，不管從言論還是經濟上，你們需要這些大家族的支援。”

看到司馬萬山的急迫，楊志倒有些莫名其妙起來，他呵呵一笑，目前長安遇到的困局和自己將採取的對策，又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楊志想了想問：“你到底知道什麼，又在擔心什麼？”

楊志不可能改變主意，但是先試試水深淺也沒有問題，或許司馬萬山真的能說出自己沒在意的東西；司馬萬山反而躊躇了很長時間，最後似乎下了決心，恨恨地說：“我那天應該決定走的，我留下來，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你明明已經調查清楚了，當初王庶也好，劉光烈也好，就是給這些愚民畫了一個餅子，從我們手中轉出去的錢都是官府撥給的，當時的想法就是能混過一天是一天。

現在汴梁那邊沒有錢過來，自然老百姓來找你們官府解決，雖然這是一個坑，但是以你和盧益的本身，並不會被坑死，我不走，不也是在想錢的辦法嗎？就像今天，我陪你來無漏寺。”

“如果無漏寺也是一個坑呢？從一開始劉光烈就打算騙你們所有人呢？”楊志無動於衷，對著氣呼呼的司馬萬山說：“盧益檢視過所有的公文，那些人參軍也好，民夫也好，都沒有經過官府，有的公文上只是劉光烈的官印，有的公文是開封府印，而向百姓保證的衙役和里正已經抓了一百三十五個，一百零六個人供認，是有人花錢讓他們這麼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