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兒這身份,歸根究底還是個山寨二把手,實打實的算得上是個危險人物,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也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姜寶青便同蘇芮兒去附近找了家酒樓的雅間,蘇芮兒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靠背上,那副懶散又嬌媚的模樣,與往日無二,並不因著她懷孕了而有所改變。
姜晴給蘇芮兒倒了杯溫熱的白水,蘇芮兒誇道:“阿晴也越發有大姑娘的模樣了。”
姜寶青笑道:“二當家什麼時候來了京城?”
蘇芮兒輕掩著嘴,打了個哈欠:“也就這幾日吧。自打你們走後,沒過多少日子,天羽就領著寨子裡一群小年青跑去參軍了;大哥跟鎮上一個小寡婦也不知什麼時候勾搭上了,你來我往的,後來就把寨子往呂為棟手上一交,算是金盆洗手了。偏偏那呂為棟往日裡找麻煩是一把好手,可管理寨子是真的不行。後來收了天羽傳來的一封書信,似是炫耀他在邊關闖出了一番什麼成就,氣得呂為棟也帶著一夥人去邊關投了軍。這樣一來,咱們富貴寨子基本上都散了,大家也都拿著這多年的積蓄,各自找了營生,好生過日子去了”
蘇芮兒頓了頓,神色有些迷茫:“我也不知該去哪裡,想著索性來京城吧。秀萍她們幾個倒想跟著我過來,只是她們家裡人不願意女孩子背井離鄉的走這麼遠……到最後,來京城的就只有我一個了。”
姜寶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蘇芮兒語氣輕鬆,看樣子並不覺得寨子散了有多遺憾——不僅僅是她,很多人都覺得,殺人劫貨當山匪,終究不是正經勾當,他們能迴歸到尋常生活中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這安慰的話,姜寶青也說不出口。
反而是蘇芮兒輕輕笑了笑,打破了沉默:“這幾日我剛到了京城,偶爾聽得旁人在那議論,說是出了一名女神醫,可巧就叫姜寶青,替太后娘娘治好了病,皇帝賞賜了好大一間宅子……我今兒就是想過去看看那宅子,果然氣派極了。”
姜寶青伸手替蘇芮兒把了把脈,見她哪怕一路奔波,這脈象也是穩健的很,可見她將自己照顧得不錯。姜寶青放下心來,邀請道:“大概過幾日就能搬過去了,宅子大的很,不若二當家也一起過來同住?”
蘇芮兒柔柔笑了下:“小青青,你是不是在小看我啊?這些年的積蓄,足夠我包括我的子孫,舒舒服服的過上一輩子了。我已經在京城買下了落腳的小院落,還請了僕人,老媽子,小日子過得不知道多自在,幹嘛要住到你家去討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姜寶青自然是尊重蘇芮兒的選擇。
姜寶青將蘇芮兒送回了她家那小院子,細細看來,跟姜寶青她們新家相隔了也就一刻鐘的腳程。
這小院子雖說是剛買的,但蘇芮兒向來是享樂舒適主義的,自然是讓她拾捯得看著就舒服無比,那鋪著厚厚毯子的軟塌,在陽光好的日子裡,閒閒的往那一趟,別提多舒服了。
姜寶青跟姜晴離開時,姜晴還有些躍躍的。只是她年紀尚小,還是有些不解:“……二當家為什麼要挺著大肚子千里迢迢的跑來京城啊?若單純想要住這樣一個舒適的院落,天下那麼多城,在哪裡住不是呢?”
姜寶青摸了摸姜晴的頭,姜晴年紀還小,自然是不懂,什麼叫為了一個人,選擇一座城。
待到姜寶青隔上幾日再去宅院裡看時,新院子已經徹底收拾完了。
本就是養的極好的宅院,雖說因著抄家之故荒廢了大半年,但這會兒好生整頓一下,亭臺樓閣俱是精緻萬分,堪稱移步換景。
姜寶青很是滿意,從宅院裡出來時,她站在那大門前,抬起頭,看著眼下空蕩蕩的牌匾處,想著回去還是要求雲海先生幫忙寫個匾。
也不必花裡胡哨的,就“姜府”即可。
姜寶青正在那琢磨著,他們巷子對門那人家府上開了門,一架馬車從裡頭駛了出來。
因著豐屏門這會兒住的基本都是權貴人家,這素日裡自然都是馬車進馬車出的,巷道修得是又寬闊又平整。所以,那馬車除非橫著走,不然也剮蹭不到姜寶青,姜寶青便站在那兒,沒挪步。
然而,那馬車竟然徑直向姜寶青駛了過來,最後,堪堪在姜寶青身邊,停了下來。
馬車的車簾被撩了起來,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來,看上去十分溫和嫻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