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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反貪先鋒

程良珏毫不畏懼的和劉子光對視冷笑一聲道:“欽差大人有所不知。只是天啟九年的時候聖上有旨凡弘臚寺禮部市舶司等有司外務的五品以上官員均可服蟒以彰顯我天朝氣派欽差大人還是回去讀讀相關律法再來捕人不遲。”劉子光眉頭微皺看程良珏的樣子不像是在胡扯難道真的有這樣的律條不成?

南廠畢竟是個以軍人和京城地痞為主體的草臺班子熟悉大明律以及朝廷各項制度的人才不多計劃的時候有些疏漏也在所難免。

“可以服蟒又如何?難道我朝有白色銀蟒這個種類?再說了天啟九年正是閹黨當政之時這種亂命根本沒有得到過皇上的御批做不得數今天本欽差就要撥亂反正正一正我大明的禮法來人啊。”

“在!”兩旁的侍衛叉著腰一聲齊喝。

“上海市舶司提舉陳子昂逾制服蟒念在確有法度在前故不予以追究但是私改朝廷服飾的罪名確實給我當堂扒去袍服重打二十大板。”劉子光說完從桌子上的籤壺裡隨便摸出一支籤子扔了出去。

“大人……”程良珏還想說話劉子光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走下公座道:“凡事本官都要親眼目睹才能相信前日在江南織造就險些被曹寅老賊欺騙同樣的錯誤不能犯兩次所以還請程總督帶我去市舶司看個究竟吧。”

“遵命”程良珏忍住怒氣道斜眼看了一下已經被拖到堂下的小舅子陳子昂被扒掉了蟒袍露出雪白的絲綢內衣正趴在地上捱打呢毛竹板打在他粉嫩的屁股上猶如打在程總督的心尖上每一聲慘叫都引得他眉頭狂跳。

劉子光看在眼裡樂在心頭看來埋伏在總督府的東廠密諜沒有說謊這個小舅子在程良珏心目中的地位比那幾房小妾都要高。

蘇州府的前車之鑑上海道自然全盤吸取劉子光從總督府去往市舶司的路上沒有一個小攤小販連路人都很稀少每隔十幾丈就有一個穿深綠戰袍的巡城淨街司差役在站崗看見欽差的杏黃旗過來就下跪行禮看起來煞有介事。

到了市舶司門口只見十幾個紅光滿面的商人正井井有條的排著隊辦事的差役也是笑容可掬做事利索。

劉子光知道這都是安排好的演員所以他根本不去管這些商人徑直去了提舉坐堂的地方欽差大人坐在公堂上拿起市舶司的花名冊細細看了起來程良珏和一干官員陪坐在堂上奉茶雖然茶几上放著的香茶手裡夾著的雪茄都是定神的好東西可是官員們卻一點都做不到氣定神閒這個欽差大人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不知道安排的這些假象能不能騙過他。

果然看了一會兒花名冊欽差大人就開始找茬了:“把負責查驗貨物放公憑的吏目張四喜傳來。”不一會兒張四喜帶到他身穿低階文官的青色袍子規規矩矩的給欽差大人見禮搭眼望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吏而已。

劉子光卻不問他任何公事上的問題而是問了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張四喜你家裡有幾口人啊?”

“回大人下官家裡上上下下共有一十五口。”

“以和為生啊?”

“回大人除了下官的俸祿之外家裡在松江府還有十畝棉田每年能貼補些家用。這全都靠皇恩浩蕩……”張四喜有些奇怪欽差大人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家庭生活原本死記硬背的一大堆進出口貿易的資料都沒用了早知道就不那麼辛苦去背了好幾個晚上沒睡覺呢連新娶的第八房小妾都沒來得及好好疼愛。

“你一個不入流的吏目每年的俸祿不過百兩紋銀再加上十畝棉田的收入也不會過兩百兩紋銀而你去年新蓋的江景宅子裡據說一根南洋進口的房梁木料都要一千兩銀子呢整座宅子造價過五萬兩銀子請問你是從哪裡來的這筆銀子?”欽差大人的話音雖然輕柔但是字字都像尖刀一樣紮在張四喜的心窩上斗大的汗水從他額頭上冒出還沒來得及申辯欽差大人的第二個問題又丟擲來了。

“你家裡的人口好像也不止十五口吧聽說你光小妾就娶了八房兒子女兒生了九個這些人丁加起來就有十七個了你可別告訴我你的爹孃不算人。”張四喜的後背都溼了沒想到欽差大人連他這個小吏的底細都摸得這麼清楚可見人家是有備而來再怎麼解釋也是於事無補了他將求助的眼神望向旁邊低頭喝茶的總督大人。

總督大人依舊吹拂著茶杯上的熱氣根本不理睬張四喜的求助其實此刻程良珏的內心也是一片翻騰南廠果然名不虛傳在這些特務面前尋常人等就是透明的存在。

眼下人家把張四喜作為突破口如果能證明張四喜貪汙那麼他們就有理由查問市舶司所有的官員把他們的底細都翻出來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哪個市舶司官員身上不能揪出幾條線索引到上海道的各級官員身上這麼查下去早晚把全上海的官員都牽連進去。

程良珏沒說話他的腦子在飛快的運轉著思考著對策。旁邊一位市舶司的副提舉到站出來幫張四喜說話了:“啟秉欽差大人張四喜有個弟弟叫張五喜是做出口棉布生意的小老闆此人收入頗豐接濟一下當哥哥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五喜自從張四喜進了市舶司才開始做出口棉布生意短短四五年時間就家財鉅萬而和他同期開始做棉布出口的商人裡能做到家財萬兩就算不錯的了接濟哥哥哼我看是哥哥利用職權接濟弟弟才是。”劉子光早已拿到了張四喜貪贓的證據還有其家庭的具體情況那副提舉提到張五喜分明是往刀刃上撞。

副提舉也意識到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敢再說話唯唯諾諾的想退到後面劉子光卻不想放過他眯眼看了此人一眼道:“閣下就是市舶司副提舉胡明大人吧久聞胡大人是個馬痴別人都用轎子代步你偏偏喜歡騎馬市舶司衙門馬廄裡那匹大食神駿就是你的座駕吧?我看那匹馬恐怕沒有一萬銀子買不來哦你可別說也有個家財萬貫的弟弟幫你買的。”

“這……”副提舉頭上也冒出了和張四喜同樣的冷汗對欽差大人的問無言以對。

劉子光很滿意這種效果轉向程良珏道:“程大人本官看這市舶司的問題頗多尋常小吏居然能有如此鉅額的財富光靠他們的俸祿不吃不喝攢一百年也沒那麼多啊皇上命我巡檢江南查的就是此等貪贓枉法損公肥私之徒我以為市舶司的每一個人都要好好審查只要查處貪汙受賄決不姑息程大人以為如何?”

“全憑欽差大人做主。”程良珏面色冰冷的說。市舶司和江南織造不同江南織造雖然**但總有幾個乾淨的人下層工人也都未參與其中所以只要組織得當是不影響生產的可是市舶司從上到下已經爛透了每一個官員每一個差役都參與其中不肯同流合汙的人早被清洗出去了所以審查起來遇到的阻力相當之大。

先是市舶司官員的集體抵制雖然這是個五品衙門但是人員比一般府衙還要多光憑劉子光帶來的一百多個侍衛和三四個戶部的賬房無論如何都開展不起工作要找的卷宗找不到想查的人抓不到上海道按察司的官員也極力的不配合更嚴重的是審查工作遭到了廣大進出口商人的強烈抗議。

這種抗議可不是程良珏組織的而是商人們自組織的市舶司被查本來是件好事但是影響到了他們的生計就變成了壞事外面的貨物進不來裡面的貨物出不去車站碼頭積攢了大量的貨物數千苦力也沒有了工作原本雖然受到市舶司的盤削但是總算有一套規則在執行大家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可是欽差大人這樣一查大家連活路都給斷了眾人無奈只好湧到館驛外面鬧事想欽差大人施加壓力。

總督府派來的兵丁們出工不出力任由商人們衝擊著大門索性這些人只是和平請願他們不求別的只求儘快恢復市舶司的運作讓他們的貨物資金儘快週轉起來對於這個始料未及的問題劉子光也有些著慌不過很快他就有了對策這還是胡懿敏給出的主意。

商人們的代表被請進了館驛和欽差大人面談了半個時辰以後才走出來。

這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商人花白的頭梳理得一絲不苟他面色潮紅好像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一走出大門就高聲喊道:“夥計們欽差大有令市舶司懿案未果之前所有稅目都免收不用公憑就可以上下貨了!”商人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確認以後才歡聲雷動起來大夥一起面向館驛跪倒唸叨著欽差大人的大恩大德久久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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