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話卻不是從莎莉的嘴裡說出來的。莎莉吃了一驚,抬起頭,看到的是眼角帶笑的李翊,他已經站起了身,不知不覺,來到兩人中間。
緊張的氣氛會傳染,屋裡所有人都擰了一把汗,連蝗螽的身體都遏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唯獨李翊,就像是置身事外一樣,一臉輕鬆的來到蝗螽耳邊。
“蝗螽,船已經快要靠岸了。”他輕聲說道。
蝗螽看了看窗外,遠遠的看去,的確像是陸地的燈塔,在午夜放出昏黃的光線,穿過暴風和海浪,時不時隨著風聲吹過,光線就掃過窗玻璃。
蝗螽也意識到,船即將靠岸了。他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能稍稍按下,不過情況也不容樂觀。
“哦?李先生,看起來你不僅聰明,還很敏銳。”受制在蝗螽手底下的莎莉出氣的從容,簡直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李翊笑著點了點頭。
“多謝莎莉小姐誇獎,我只是看到什麼說什麼,算不上敏銳。”
“看到?”莎莉不安分地縮動腦袋,探出頭,遠遠地見到窗外的燈光,恍然大悟似的說道。“你看到燈塔了?”
“燈塔?”李翊這才抬起頭,笑了笑,搖頭。
“不是哦,莎莉小姐,我只是看到你們把船往陸地的方向開過去。”李翊理所當然地回答。
“難不成,這什麼參照物都沒有的海面上,你還會什麼妖法?”莎莉俏皮地說道。“你怎麼能認得出我們要去哪裡?”
“這暴風雨不是無緣無故形成的。”李翊說道。“畢竟在這個緯度上,水溫差值在海岸線或是島鏈上的時候,才可能形成這樣大規模的雨鋒。”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們不是路過海島或者陸地補給港呢?”莎莉眨了眨眼,問道。
李翊點點頭,說道。“的確有這個可能,一開始我也這麼想過,但是莎莉小姐。”
李翊探出腦袋,看了看屋外。“這個時候,為什麼你們行色匆匆,至少有三個人已經到了船頭去掌舵了。我們的船一路順著洋流從海邊向東南航行,就連暴風雨來臨,你們都沒有控制船的意思,現在嘛,你們感受一下。”
李翊的話音剛落,窗外的一頓雨水瀑布一樣灌來,玻璃上發出脆響,噼裡啪啦地響動了起來。
“如果我們的船是順風順水漂流,那麼風向應該是順著船身吹動,但是雨水突然轉變方向,在窗戶上打成這樣子。”
李翊微笑著說。
“那答案就顯而易見,我們的船已經控制住,並且靠近抵達岸邊。”
“精彩!”莎莉聽得神采煥發。
“我們就別廢話了,莎莉。”蝗螽卻不以為意,他老早就領略了李翊的聰明,但他並不認為這傢伙現在能憑著一個人的能力就幫自己解圍。
“該攤牌了,看樣子這地方是你的老家?”蝗螽遠遠看去,海岸線的輪廓已經在視野之內,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是海島還是大陸。
莎莉笑的更甜,卻不做聲。
“你們最好別打什麼鬼心眼,這小妞兒可在我的手裡。”蝗螽額頭上開始冒汗,他擔心一旦到了“窠臼”的領地上,自己就算插上翅膀
,也不可能帶著手裡這小姑娘一起逃開。
窠臼是什麼地方?蝗螽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
他們的生意明面上是自營得利,但實際上都得經過窠臼的管理和監視,曾經靠著僱傭兵和侵佔海島就跟幾家政府分庭抗禮,現如今又暗地裡掌控了各大勢力的經濟命脈,蝗螽自己也不過是個地頭蛇,他知道自己不敢得罪窠臼。
但趕鴨子上架,自己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好在他到底還有個幫手李翊,這小子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總歸是個智囊,自己手裡握著他投名狀殺人的把柄,多少應該有點用處。
“蝗螽。我建議你,現在把她放了。”然而李翊卻出乎了蝗螽的意料,帶頭犯了水。
蝗螽瞠目結舌。
“好啊,李翊,想不到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蝗螽瞥了一眼李翊,咧開嘴笑道。
“蝗螽,我這是在救你。”李翊淡然說道。“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孩的真實身份,但是想必你已經知道,她不是一般人,更早就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小姑娘而已了。”
蝗螽皺了皺眉頭,低頭看看手裡的少女,儘管模樣上還留有幾年前的瞳孔和眼眸,但是很顯然,莎莉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單純少女。
“李翊,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就算是你,現在這個局面,撕破了臉,出了手,不是放開她,說一句抱歉就能解決得了了。”蝗螽皺著眉頭說道。
“我不是一般人?”莎莉聽到李翊的聲音,不禁桀桀發笑。“我就是啊,老闆,我在這艘船上做了好幾年的清掃工作,這有什麼不一般的地方呢?”
蝗螽露出尖牙,獰笑。
“好了,莎莉,該是最後時間了,不如你來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蝗螽放出話來,語氣裡滿是威脅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