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來到酒吧,他身上的傷口汩汩出血,臉上的神色誇張,臉孔都被他給擰成了醬紫色,看上去十分痛苦。他折騰著身體,整個肉軀從門外跌進酒吧裡,風鈴被他扯出叮鈴鈴的響動。
這聲音不大,但是顯然驚動了酒吧裡的主事人。時間已近黃昏,酒吧裡燈火逐漸明亮閃爍,從門口凌厲地閃爍到了深邃的內部。
馮遠喘出一口氣,軀體上的皮肉光滑,但是卻被開了三個螺旋的口子。傷口癒合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滲出深紅色的血液。
馮遠剛走進幾步,身體就支撐不起,搖搖晃晃地跌倒在門口。
再次睜開眼,琳琅滿目的酒吧、舞曲從馮遠的耳鼻口中灌了進來。他忙坐起身,上半身溼漉漉,沾滿了血的衣服已經洗過熨過,整整齊齊疊放在一邊,身邊傳來一股幽香。
馮遠挑了挑眼看過去,身姿妖嬈的女性坐在身旁,最引入矚目的便是那光滑白皙的頸子,細瘦高挑,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尖,彎彎斜斜地在女性的背脊和腰間勾勒出脊樑,腰身。
女性穿著一身像是禮服一樣的東西,高開叉的裙襬露出長腿,高跟皮鞋擦得淨亮,後邊的頭髮束了起來,顯得十分乾淨整潔。
女性似乎注意到了馮遠的目光,轉過頭來,笑容可鞠。
“你醒了。”她幽幽說道。
“這是哪裡?”馮遠愣了。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到了照片上所指的酒吧,但顯然不像。刺眼的光暈,柔和的舞曲,閃動的節奏,令人陶醉的氛圍將他籠罩在這種陰暗悸動的情愫之中,酒精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有些醉人。
“這是哪裡?”馮遠又問了一遍,女性沒有回答。她的手裡好像舉著一杯紅酒,紅酒很甘醇,酒水似乎就是這間歌舞廳的主要格調。
歌舞廳?馮遠揉了揉眼睛。
這裡的確不是那間酒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原本他應該知道,在這種時刻,自己的身體撐不下去,暴露在東南亞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應當是致命的。
但馮遠卻還是這麼做了。
他不得不這麼做。
女性又在笑,只不過不像是一般意義上的微笑,她的腰肢彎了,她的手臂捂著肚子,連好看得如同天鵝般瘦長的頸子,這時候也彎的像是手臂。
“你不認識這裡嗎?”女性的問題很是奇怪,眼神更是迷離。“這可是個好地方哦。”
馮遠不解,他眨眨眼,女性繼續說道:“這裡什麼都有,只要你想要的,他們都會拿到。財富,女人,還是性命。在這裡玩,享受的是人世間一切不值得的,這不是很美妙嗎?”
女性啜飲了小口紅酒。
紅酒像血。
“你是誰?”馮遠聽過這個說法。這也在情理之中,大獲勝的“他們”,想必此刻也很是焦慮,新的秩序,新的貿易,新的貨品,在“他們”戰勝了東南亞的警方之後,這一切本當是他們的獎勵。
可是這歌舞廳就像一道天險,阻隔著這些純粹的。馮遠舉目望去,四下笙歌燕舞,看起來是一副慶祝的模樣,但是個個眉目之間卻都是無窮無盡的貪婪和壓抑不住的。
馮遠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什麼地方。他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掙扎,身體使
不上力,身被抽乾了一樣,動彈不得。
女性笑著看向馮遠,說道:“你不要著急,正戲還沒開始。我們一幕幕地看。”
女性把酒杯擱在一旁,款款站起,來到馮遠身旁,說道。
“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馮遠不吭聲,只點點頭。
“不用拘謹,你問。”女性說道。
馮遠想了想,問道:“你的名字?”
“大家在這裡都叫我老闆娘。你覺得呢?這名字好聽不好聽。”女性突然抓住馮遠,她的力氣遠比馮遠想象的要大得多,一把擎起馮遠,拎住他的身軀,“請”他入了座。
這時候馮遠才看的清眼前的一切。舞會十分豪華,穹頂上至少離下面有十米的距離,看起來像是個老教堂,但是裝飾了格調各異的小物件,雜亂之中又有些詭異。
燈光昏黃,有時候又會飄忽不定地變了顏色,這讓馮遠的視線變得搖搖晃晃模糊不清,他幾乎分不清眼前看到的景象和顏色。
舞會人並不多,馮遠粗略數來,不過十幾人,一眼就能看的清楚。有男有女,有長有少,他掃視一圈,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標。
“這是什麼地方?老闆娘?”馮遠問道。
“這裡?”老闆娘款款走來,斜倚在馮遠的上方,挺了挺胸,妖嬈的腰肢擰了個彎。“這是舞會,一眼就看得出,不是嗎?你放心,這裡離市中心並不遠。”
市中心?馮遠腦子裡開始飛速運轉,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老闆娘所說的放心又是指的什麼。
隨著老闆娘的解釋,舞會的音樂聲越來越小,小到幾乎再也聽不到。燈光也跟著音樂一起,變得逐漸微弱,最後一抹紫色的光芒掃過穹頂後,屋內彷彿進入了無盡的寂靜。
黑暗,寂靜。
馮遠喉嚨有些乾燥,屋內的氣氛變得逐漸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