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螽聽到房間裡的聲音時,目光從幾名端酒的女孩身上移開,挪向了通往裡屋的房門上。整個舞廳實際上是個會館的結構,或者更像是聚餐用的別墅,但從外面看起來卻灰頭土臉。
蝗螽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整個會館的大廳,大廳有通往各處房間的隔道,隔道像走廊一樣,非從大廳進入不可,小單間的二樓其實只是一層低矮的閣樓。這種東南亞風的度假小屋,通常都不作高層別墅,有些像舊宅。
因此蝗螽一聽到屋內有動靜,注意力便集中到了這扇門上,他一隻手緊緊抓住海碗,豪飲了大半的酒水盪漾在海碗裡。
蝗螽的預感向來準確,這時候也是一樣。他剛要有所反應,突然意識到身邊圍坐一圈,剛才還對他俯首帖耳,卑躬屈膝的十五人,這時候卻在臉上露出奸詐和得逞的獰笑。
他回過頭,正對著他的大廳正門被猛地踹開,木門上開了個碗大的洞,門板一瞬間折斷了一半,打著旋飛出老遠。
蝗螽當機立斷,只聽一聲脆響,海碗被他摔得粉碎,一腳踹開了面前的桌椅,臉色一瞬間從通紅變得青紫。他信手抓住了眼前“歪頭獅子”的脖子,看到蝗螽依舊生龍活虎的模樣,他那副“得逞”的臉孔逐漸扭曲,又變成了恐懼和憤恨。
“你,你,你!”連說三個你,“歪頭獅子”矮小的個頭和碩大的頭顱十分滑稽,自己的命幾乎就要折在蝗螽的手裡,但此時的他憤怒卻比恐懼還要多。
受到窠臼的侮辱壓制,對他,對他們這一十五家幫會來說都是一樣,早就不是積怨的問題。如果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心頭大患,或許就在此一役了。
但是為什麼。
“歪頭獅子”連自己這條老命都豁出去了,蝗螽的酒碗裡應該早就下了足夠的劑量,就算是大象,這時候也該站不起身來。
但是蝗螽不僅站了起來,還捏住了他自己的命。
“歪頭獅子”手腳一併揮舞起來,頗有張牙舞爪之狀,但是蝗螽卻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他神色凝重地瞪著眼前的木門,門外塵囂升起,幾名黑色著裝的警服匪徒披甲持械,威風凜凜地站定在門外。
他們朝著蝗螽敬禮,蝗螽的眉頭緊緊皺住,說道:“你們來了?”
這十五人聽了蝗螽悶雷似的聲音,這才轉過身來,屋內立即湧入了十幾名持械的警服匪徒,將眾人團團圍住。這“慶功宴”一瞬間竟成了“鴻門宴”。
“你為什麼沒事!”“歪頭獅子”自知道計劃當然宣告失敗,宣告流產。但是他第一時間的感觸卻不是後悔不是遺憾,而是獰笑著露出他本來的狂熱,原本渙散的瞳孔裡迸射出熱烈的視線。
與他一起反抗的十五人也投來目光。他們這晚已經是第二次遭遇這批全副武裝的“警察”,膽子都涼了,原本以為“歪頭獅子”算無遺策,萬無一失,沒想到這個蝗螽竟然真的是一個怪物,中了致幻粉的藥性,卻沒有半點不適。
蝗螽看透了“歪頭獅子”和一十五人的心思,撇過腦袋看了看酒碗裡淌了一地的水漬,說道:“這東西是新進口的,最慣用這劑量的,當然是鯊魚幫,在除掉他們的時候,這辦法早就過時了既然我知道怎
麼用,就有人知道怎麼中和他。”
蝗螽冷笑一聲,鬆開“歪頭獅子”,這個瘦小的老頭就砰地一聲落到了地上,在蝗螽手裡,就像個玩具一樣。
“既然是鯊魚幫會的拿手本領,那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蝗螽甩了甩手腕,笑道:“既然我們能拿下他們的領頭,也就能找到中和致幻劑的辦法鯊魚幫不是多麼複雜的一個組織,說起來,他們的研究員也算是有幾分骨氣,買通這骨頭硬的傢伙,著實得花一番功夫。”
蝗螽陰冷地笑著,看來他的確已經對致幻劑有了應對之策,他目光凜冽掃視了眼前一圈計程車兵,號令道:“把這些傢伙綁了。”
蝗螽情知他們要反,沒有人甘願把自己捏在手上的權力拱手讓人,死亡都不行。
穿著警服的匪徒簇擁上前,步伐十分穩健,身上厚重的裝備和槍械發出金屬交擊的響亮聲音,他們再一步縮小了圈團,圈內的一十五人只能束手就擒,沒有人膽敢反抗對準自己的槍孔,更何況是十幾把槍孔。
這時候,突然從這一十五人中站起幾人,騰地一聲甫在地上,原本驚恐訝異的臉孔扭曲轉變成了虔誠和惶恐。
“我們跟這老東西不是一路的!”
“他起的頭,我們沒說過要害你。這老東西早看不順眼!”
“對!對!我們絕沒害你!這,這致幻劑的劑量都只有昏睡的作用!”
這樣的聲音便此起彼伏,一十五人竟一個又一個,紛紛跪倒。蝗螽獰笑一聲,他早知道這十幾人是什麼樣的德行。
“沒想害我?”蝗螽冷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灑在地板上的酒水,森然說道:“既然你們說這裡面的劑量不大,那喝一口試試?”
甫在地面上的眾人頓時偃旗息鼓,啞然失色,沒了聲音。
“喝啊!”蝗螽青筋暴跳,眼角迸裂開來,瞳孔猛地張開,眼白上盡是血絲。
被蝗螽的憤怒所震懾的眾人再不敢吭聲。
蝗螽笑了笑,突然抓起一個腦袋,手掌用力,直直摁進了這攤水漬上,目光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