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因之拉開衣櫃,從側面的行囊裡抓出一疊卡紙,他眯著眼上下打量,最後拽出幾張。衣櫃裡展開的衣服從顏色到款式形色不同,差別大到甚至不像是一個人的東西。
林因之皺著眉頭徘徊片刻,從裡面抽出一套行裝來,他抖了抖衣架,毛茸茸的質地上滿是灰塵,林因之掏出一個毛梳子,開始整理。
隨後,林因之一道一道擺出,陳年已久的雪茄作了黴味,他捏著鼻子去了味,又嗅了嗅,才滿意地揣進兜裡。配上一副墨鏡,披上大衣,冒著些許的熱氣,林因之又把自己一身襯衫扒了下來,衝著鏡子裡左看右看,才滿意地點點頭。
他拿起雪茄,猶豫了片刻,終究搖搖頭,塞進嘴裡,沒有點燃。順手抓起一疊卡紙,塞進褲兜裡,雙手插著兜,一腳把門踹開,左右四顧,老老實實地又把門給鎖上,聳著肩膀出了門。
一路徜徉到新市,到市中心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溼熱的環境下,林因之這一身行頭讓他渾身冒汗。他噘著嘴,左右張望,墨鏡地下耷拉著的吊角眼滴溜溜亂轉,藉著機會找到一家冷氣往外冒的商場,堵在門口吹著風,這才緩解一點悶熱。
商場裡的涼風是免費的,這一點林因之感到很滿意,他眯著眼,享受渾身汗水灌溉後的一抹涼意,誰知道身前突然擠出一個小個子,渾身髒兮兮的模樣,身材瘦弱地像掰開成兩半的柴火一樣,擠在林因之面前。
這小個子頭頂著瓜皮小圓帽,渾身上下罩著一身衣服看起來沒有一段完整的布。林因之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行遍市裡的叫花子一個,只是他不知道這小鬼是怎麼溜到街上來的。
小個頭左顧右盼,似乎在找什麼東西,雙足權當做另兩隻腳,四肢一併使用,在林因之看來簡直和狗無誤。
他嘆了口氣,從皮大衣裡摸尋了半天,找出一張面值不小的鈔票。他猶豫著抻平這張皺皺巴巴的鈔票,扔到了小個頭的面前。
這雙瞳孔裡散射出光芒的小鬼抬起頭,雙眼卻意外的清澈,看了看古怪的大叔林因之,沒有說話,也沒有如同林因之想象的那樣,欣喜若狂地撿起這張票子。
該不會不知道怎麼用吧。林因之正想解釋,小鬼頭清澈明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起來有些柔弱。
“73,74。”他的視線瞥向遠方,壓根沒把林因之和他的鈔票放在眼裡,渾身散發著陰鬱氣息,林因之這才注意到,這小鬼和他印象裡的“叫花子”不是一個路數,他沒有一點去乞討的**。
林因之也不知道這小鬼嘴裡唸唸有詞的數字代表什麼意義,但他莫名窩火,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現在肩膀和後背上浸滿的汗水。
對現在的林因之來說,連走個路都要煨出一身汗。他斜著眼往遠處看去,一張熟悉的臉孔在人群裡穿梭,焦急地尋覓,直到和自己四目相對,林因之才長出一口氣,這法子他老早用過,現在故技重施,也算是駕輕就熟了。
他使了個眼色,就聳著肩挺身往
外走去,嘴角拉得斜長,挺著肩膀和來人迎面撞在一起。兩人就這麼猛然撞了個正著。
“走路不長眼?”林因之撇下嘴裡的雪茄,給來人狠狠下了個下馬威,臉上掛滿的痞氣和憤怒從身體周圍散佈出來。
迎面走來的男人被林因之這一舉動嚇了一跳,縮起腦袋不敢動彈,林因之咧開嘴,儘管他自己長得也是一副瘦小的身板,但是頂著背上這身毛皮,有模有樣地給了這男人一拳。
他一邊嚷嚷,一邊拎著這男人來到路中間,馬路四面的車輛也被他攪得動彈不得,鳴起笛聲混作一團,林因之卻權當做沒看到,抓著這男人,掄起了拳頭。
林因之就跟這男人扭打在了一起,令人意外的是,身材細瘦矮小的林因之一點不落下風,幾輪快拳就把這男人扭打跌到了地上。
毫無還手之力。林因之越打越起勁,只往著胸口,腹部,背部招呼,沒一會功夫,路邊嘈雜穿插的聲音把兩人圍在了馬路中央。
圍了一圈的私家車,不肯扭頭的也做了觀眾,林因之揪住男人的衣領,左右張望,眯著眼似乎在等待什麼,腳上還使了力氣,一個勁地往男人身上踹過去。
“再打要出人命吧!怎麼沒人給攔一下!”路邊圍觀的人總算發聲了,林因之斜著眼瞥過去,那說話的人便沒了聲音。
“報警報警。”也有人小聲建議,熙熙攘攘的人聲中無不混雜著抱怨,看戲等等各式各樣的討論聲,林因之被圍在中間,眼看是沒法跑的,他卻一點不緊張,手上還揪著男人的衣領,作勢要再掄一拳。
“警察怎麼還沒來。”有人抱怨了。
林因之嘴角露出笑,他鬆開了男人,蹲下身,臉上又堆滿了怒火。
“小子,讓你長點記性,下回出門帶著眼睛知道麼,你這是碰見老子脾氣好的時候,不然你今天還別想走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