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鐘聲已經敲響,黃子錫跟趙老五鬧彆扭的時候,正廳裡的火藥味愈演愈烈。起初,賀秋葉試圖把這些幾乎發了瘋的中年人們勸回來,但對這些人來說,現在說什麼他們也都聽不進去了。
一個個眼睛散發著猩紅的光芒,簡直就是殺人魔。
這種氣氛只會隨著時間越發猙獰。
“沒救了,現在去阻止他們,只會被當做敵人,他們手裡都是致命的武器。”
正如陸不鳴所說,賀秋葉的勸說反而帶來了反效果,一個男人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發瘋似的捂著腦袋,抓起身邊的琉璃花瓶,使勁扔到地上。
反手從花瓶裡取出了一條兩三尺長的軟尺,但是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這柄軟尺邊緣是加了韌性的刀刃。
“這裡怎麼,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黃子錫終於發現,這別管內部危機四伏。
陸不鳴冷冷看去,說道:“更有意思的是,他們看起來早就知道了。”
陸不鳴的推測又一次被印證。正廳裡氣氛古怪,這時候交融在一起的恐懼和殺戮升了級,凝重的氣氛水紋一般在整個別館內擴散開來。
除開連屍體都失蹤不見的中年婦女,再加上失血成了一具新鮮屍體的男人,剩下八個中年人把守在房間八個方向裡,互相保持著距離。
手腕連根被斬斷,身體朝著各個方向扭曲,躺倒,氣息一點點從他身體裡抽乾,身下的血泊一點點在四周擴散開來,地毯被黯淡的紅色覆蓋著,血肉模糊的傷口處冒著血泡,幾分鐘前的一條生命,就這樣隨著血液汩汩湧出,也終於沒氣了。
另外七人見了這番光景,又看見已經有人先一步從身邊抽出了武器,更是唯恐慢了人一步,有些在身後摸尋起來,另一些則斥責這男人的舉動。
“放下武器,你想幹什麼?”有人喝問。
然而拿著尺子的男人卻仍然不滿足,他翻看身邊沙發,茶几從這些尋常的傢俱,花瓶,掛畫裡找出一些武器。
“別明知故問了,你我都知道這房子裡有什麼東西,有什麼用處。”男人從身邊又蒐集了一些小刀,躲到了沙發後,眼球半翻滾出,手臂顫抖著抓緊手裡的武器,彷彿只有這東西能讓他安下心來。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便無法阻止。在這樣的絕境之下,手裡握著隨時能致人死地的武器,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再發生一些口角或是事件的話,人的精神終究是有極限的。
然而詛咒也好,凶宅也罷。趙老五和這些中年人對這間別館似乎知道一些什麼隱情。陸不鳴對此很是感興趣,但此時此刻,保命更要緊。
就在陸不鳴猶豫不定的時候,這間詭異的別館竟然動了。
陰暗的燭火飄零,四面牆上的掛畫像是猙獰了顏色,與他們剛進來的時候有了些許微妙的不同。掛畫動了?
陸不鳴反覆揣摩著趙老五話裡的深意,正廳裡的衣櫃晃了晃。起初陸不鳴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片刻之後,衣櫃轟然倒地,這像是一個訊號。
眼看這樣的廝殺幾乎一觸即發,兩名年輕女孩一連
退到走廊最深處,貼靠在門口。兩人靠在一起,連眼睛也不敢睜開。
然而轟的一聲,最後的一根弦也繃斷。
“聽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中年男人突然喊著站起身,他咆哮起來。“這跟十年前一模一樣,那時候也是一樣,一樣的!這是報應,是輪迴到了!”
男人的瞳孔發白,幾乎看不見他的瞳仁。
黃子錫也被這種氣氛逼得快要發瘋,他的目光瞥向眼前的趙老五。趙老五黑棕色的臉孔上也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對眼前這突然發生的狀況更是拿捏不住。
“是你!”黃子錫仍沒打算放過眼前的趙老五。“只有你對這間別管了如指掌,把這些武器放進來的只有可能是你。”
趙老五哪裡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面對黃子錫的質問,他自己倒是結結巴巴一個字也答不出來,支支吾吾了半天,讓黃子錫越看越可疑。
儘管陸不鳴說他不是兇手,但黃子錫對自己的判斷和直覺更有自信。然而事態失控的速度遠超他們的想象。
黃子錫逼問這趙老五,屁都沒問出一個來,反倒是正廳的幾人先發了瘋。率先搶到武器的男人臉上露出興奮的光,然而沒等他高興多久,一把打磨光亮的叉子就釘在了他的肩膀上。
陰暗的燭光閃動,更撩動這種嗜血的情緒。男人身上見了血,理智幾乎完被一時間的殺氣吞噬了,他抽起那條長長的,開了刃的軟尺,朝著就近的一個女人衝了過去。
兩番廝殺竟然無端生起,血氣的腥味又刺激了這種殺戮變得更加肆虐。
眼看正廳幾人殺紅了眼,陸不鳴一把推開黃子錫,揪起沒有血色的趙老五,這老傢伙雖然是陸不鳴幼時的死敵,不過現在也只是個可憐的糟老頭子。
“帶我們去你的臥房,快。”
經陸不鳴的提醒,趙老五空洞的眼睛裡才逐漸有了些許光色,他顫顫巍巍站起身,帶頭往屋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