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霧纏繞著亞聖們殘破的道袍,在泉心深處勾勒出千萬道凡人的身影。
儒家亞聖染血的衣襟浸入泉水的瞬間,被光霧託舉著懸浮半空,每片竹簡都映出世間學子挑燈夜讀的模樣,那些晦澀的字句竟在凡人的誦讀聲中化作溫潤暖流,滲入他枯竭的經脈。
紫衫美婦的水袖在泉中舒展,褪成灰白的綢緞突然泛起微光。《山海經》獸紋重新鮮活起來,卻不再是洪荒兇獸的暴戾,相柳九頭銜著稻穗,燭龍睜眼時灑落的不是灼目的強光。
泉底浮出無數青銅鏡,鏡中倒映著世俗女子模仿她水袖舞的笨拙身影,這些帶著煙火氣的崇拜,竟比任何手段都更有力地修補著她崩解的身體。
棋聖的本命棋子在泉中重組,棋盤上凝固的 "死局" 突然流轉。
光霧凝成千萬條銀絲,穿梭在黑白子之間,織就新的紋路。
他望著泉面,看見市井孩童用石子模仿他下棋的場景,賣貨郎在扁擔上刻下的簡易棋局,這些未經雕琢的智慧,化作破局的關鍵落子,將 "劫爭" 化為 "共生"。
老嫗的龜甲殘片沉入泉底,卻在黑暗中亮起微光。泉水翻湧間,浮現出她畢生推演的無數天道軌跡,此刻竟都被凡人的念想衝散重組。
她望著泉水中自己年輕時的倒影,那個曾在龜甲上虔誠占卜的少女,與千萬個在田間地頭仰望星空的凡人身影重疊,終於明白真正的天機,從來不在卦象裡,而在眾生的選擇中。
醫聖的藥箱在泉中開啟,那些被天帝法則損毀的珍貴藥材,竟在泉水浸潤下重新生長。
但這次長出的不是仙藥,而是尋常的艾草、車前草,泉水將它們煉化成泛著稻香的藥液。
泉心突然迸發七彩虹光。儒家亞聖的殘破竹簡在嗡鳴中重組,裂紋處生出金絲纏繞的稻穗紋。
紫衫美婦褪色的水袖捲起漩渦,三千紅塵倒影在綢緞上流淌成護體霞光。 才氣泉突然騰起百丈水幕,三千亞聖的身影在水幕中徐徐浮現。
太學山的才氣泉蒸騰著七彩光暈,當千里之外的天關亞聖們趕到時,泉面上的三千道身影正緩緩轉身。
為首的儒家亞聖抬手拂袖,袖口的稻穗紋在陽光下流轉,站在最前排的孔方忽然瞳孔驟縮,那道身影竟與他幼年在族祠見過的世祖一模一樣。
“孔方,別來無恙,記得上次見你,你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孩童。”
儒家亞聖的聲音如晨鐘暮鼓,卻又帶著田間老叟的溫厚。
孔方喉頭滾動,撲通跪下,他終於認出,眼前人正是家族記載中 “坐化於三十六宮” 的九世祖,荀中,此刻的他帶著一身人間煙火氣,站在文氣泉中對他微笑。
這位九世祖雖出身於孔家,但卻隨的是母姓,所以這才名為荀中
“小輩孔方,見過世祖。”
“不必多禮,老夫也著實沒有想到,我們竟然還有見面的一天。”
荀中笑道,他環視著在場的眾人,感知著他們身上殘存的雷劫氣息,道:“觀爾之氣,似是剛突破亞聖不久?”
孔方起身,指尖不自覺攥緊袖中戒尺:“回世祖,我等突破契機,全賴一人,就是詞宋。”
他話音未落,周圍亞聖紛紛頷首,墨家亞聖機關鳶翅膀輕顫,醫家亞聖的陶碗裡艾草搖曳,似在應和。
“詞宋?”
荀中挑眉,“這名字我怎覺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