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恭恭敬敬地說道:“晚輩聽聞,您與先師曾有過一段淵源,故而冒昧打擾,還望前輩海涵。”女人目光一凜,問道:“你是紅門神女的徒弟?”“正是。”血月點頭回應。女人上下打量著血月,眼中滿是輕蔑:“你這小丫頭,連你師傅的十分之一都沒學到,不然也不會來找我。”血月誠懇地說:“人命關天,懇請前輩施以援手。”女人悠悠笑道:“目孃的徒弟,居然求我幫忙救人,是目娘老糊塗了,還是你這個小糊塗太傻了?”
我聽出了不對勁,看來目娘和她是宿敵,我們找她救人,不被她落井下石就算萬幸了。我滿心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血月仍堅持道:“前輩明達,晚輩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不得已驚擾前輩,還望前輩成全。”女人冷哼一聲:“難道你師傅告訴你,我是個好人,會在乎他人的生死?”血月回答:“師傅說過,日後我若有解決不了的事,可以來找您,您定會念及舊情幫我。”女人冷笑道:“她還有臉提舊情?她讓你有麻煩來找我,那你有麻煩為何不找她?”“先師已經故去。”血月神色哀傷。女人一怔,問道:“她一身修為,本可駐顏不老,怎麼會輕易去世,究竟是怎麼回事?”血月躬身道:“是本門內亂,師傅傷在禁地機關陣上,元神被毀。”
女人放聲大笑:“妖女死得好,她終於死在我前頭,這真是大快人心,值得慶祝!”她仰天狂笑,狀若癲狂,可見她與目孃的仇怨極深。目娘對我有恩,父親生前也有負於她,可她仍以德報怨,將畢生修為傳我。於情於理,她也算我的師傅。她死得如此悽慘,這瘋女人卻這般奚落,再加上她明顯不願救碧蘿,我怒火中燒,站出來說道:“人死如燈滅,目娘已經死了,你還這般奚落她,再大的仇恨也該了結了,為何還要如此?”女人目光如電,掃我一眼,我眼前一黑,她已到我面前,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忙拔烏金刀,刀未出鞘,竟自己插了回去。我大驚失色,她並未碰我的手和刀,可刀卻被她操控,我反倒無法掌控。女人掐著我脖子,我雙腳離地,被她頂著飛過狹長山谷,直抵山壁。我呼吸受阻,肺裡火辣辣的,難受至極。女人另一隻手小指指甲很長,紅如鮮血,她指甲在我額頭上一劃,劃出一道血痕,鮮血瞬間淌滿我臉。女人沾了點血放入口中,冷笑道:“小子,知道頂撞我的後果嗎?”我憤怒道:“要殺就殺,廢話少說!”女人朝山崖一指:“以前得罪我的人,都在那上面。”月亮鑽出雲層,照亮我頭頂,我看清懸崖頂上有成排的十字架,架子上掛著無數具屍體,這才明白,這女人是個變態魔王。女人吮吸著我的血,笑道:“你小子有種,再罵兩句試試?”我天不怕地不怕,何懼一死,怒道:“你這個變態魔,論善良,目娘比你強一萬倍,你永遠比不上她!”我還沒看清女人動作,臉上已捱了兩記耳光,疼得我腦袋嗡嗡作響。我想施展玄天寶術,卻發現被她禁錮,動彈不得。女人問道:“你不怕死?”我怒聲道:“要殺就殺,有什麼好怕的?”女人幽幽笑道:“骨頭倒挺硬。我見多了硬骨頭,可他們臨死前,一個比一個軟,你信嗎?”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女人突然抽出手指,看著指尖的血,吃驚道:“你身上有目孃的修為,你到底是她什麼人?”“是她什麼人,與你何干?”我不甘示弱。女人一怔,妙目在我臉上打量又打量,我已快窒息,她鬆開手,我們輕飄飄落到地上。血月跑過來扶起我,緊張問:“你沒事吧?”我喘了半天氣才平復,女人道:“你們想活著離開,就說實話,這小子和目娘什麼關係?”血月道:“目娘幫他開啟了天人合一的第一道門。”女人冷笑道:“當我傻嗎?目娘把畢生功力給了他?我們修煉玄天寶術和別的術不同,你覺得你能把修為給他嗎?”血月皺眉道:“師傅修為超凡,豈是我能比的,我做不到,她未必做不到。”女人道:“你太幼稚了,玄天寶術不能傳人,這是鐵律。別說你們四大門,皇族也不能傳,只能自己修煉。”“那為何師傅可以做到?”血月疑惑道。女人注視著我的眼睛,眼神怪異,透著仇恨、嫉妒、喜歡等複雜情緒,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女人道:“只有一種可能,他們血脈相連,這小子流著目孃的血。”
血月勃然大怒:“簡直胡說八道,紅門規矩,神女要冰清玉潔,我師父她老人家……怎麼……怎麼可能生孩子……”女人瞥了血月一眼,冷笑道:“我再問你,你父親是不是李青人?如果是,他一定是目孃的兒子。”我渾身一顫,女人笑道:“我猜得沒錯,你小子就是目娘和李青人的孩子。以目孃的高傲,這世上除了李青人,誰能入她法眼?她冒著事情敗露被油鍋烹屍的刑罰也要生孩子,只有一個原因,她要給李青人生。”這女人簡直瘋了,我父親李青人雖已去世,可母親還在世,我與目娘偶然相遇,她怎麼可能是我生母?我立刻否認:“我母親還在世,我從小在村子長大,村民可以作證。我和目娘只是偶遇,她絕不是我母親。”女人道:“只要你是李青人的孩子,就一定是目娘生的,你現在不懂,以後會明白。我對你不熟,可目孃的血,我再熟悉不過,你身體裡流著她的血脈,這是事實。目娘眼高於頂,這輩子只愛過李青人,為了他,她什麼都肯做。”我不想再與她爭執,她眼圈卻紅了:“她就這麼走了,我們當年約定的時間,她不會再來了。”血月不合時宜地說:“師傅沒死,她的血液在李瀟身體裡,李瀟,他現在就是師傅。”女人打量我許久,長嘆一聲,對我們說:“你們跟我來吧。”眨眼間,她已在十米開外。
血月偷偷告訴我,這女人外號孔雀藍,沒人知道她真名,她和目孃的關係,目娘沒明說,只說以後血月有解決不了的事,可找孔雀藍,她會幫忙。我對目孃的安排滿心懷疑,血月悄聲說,不能以貌取人,孔雀藍定會幫我們。孔雀藍的洞府在懸崖絕壁的山洞裡,我們進去後,發現裡面別有洞天,宛如市區豪宅。高檔地板、奢華桌布、精緻裝修,各類名牌電器一應俱全。血月羨慕道:“您真會享受生活。”孔雀藍姿態優雅地在沙發上坐下,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紅酒,說:“沒有這些,讓我在大山裡躲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她按下電源鍵,高檔音響播放出優美旋律,音符直擊我耳膜,我十分受用。“說吧,你們要救誰?”孔雀藍開口問道。血月掏出一張照片,我瞥了一眼,是血月偷拍的碧蘿照片,照片裡的碧蘿彷彿衰老了幾十歲。孔雀藍掃了一眼,輕輕擺手:“皇族下的手。”血月點頭道:“前輩高明,一眼便知。”孔雀藍道:“從照片看,她活不過三天,生命在極速腐朽,你們找我想必花了不少時間,她身體已開始腐爛。”我心如刀絞。孔雀藍瞟我一眼,嬌笑道:“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你小子也像你爹,是個多情種。”血月白了我一眼。
我對孔雀藍說:“既然時間緊迫,還望前輩援手,救她一命。”孔雀藍道:“救她不難,只需一樣東西,南蟒蛟珠可解她的毒。”我和血月對視一眼,血月問:“什麼是南蟒蛟珠?”孔雀藍耐心解釋,南蟒蛟珠是南海巨蟒的內丹,這巨蟒活了上千年,即將退蛇變蛟,它的內丹可解百毒。我立刻想起長江那隻攪動風雲的巨蟒,可惜是長江蟒,不然再去江裡抓一隻,剖腹取丹,碧蘿就有救了。血月道:“我們要去南海抓蟒?”孔雀藍擺手道:“幾天前風雷詭異,是南海巨蟒蛻蛟的跡象,這南海蟒可能來了長江,你們找到風雲彙集、雷火爆擊之地,定能抓住巨蟒取丹。”我和血月驚喜道:“原來那條巨蟒是南海巨蟒。”孔雀藍狐疑地看著我們,血月將那晚的怪事一五一十道來,孔雀藍確定那就是南海巨蟒。她站起身道:“看來還得我親自走一趟,去會會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