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五年間,無人知曉蘇瑤究竟經歷了怎樣的過往,她是如何長大成人的,那條黑蛇與她之間又有著怎樣的關聯。王老實唯一確定的是,她在市區開了一家刺青店。
他甚至滿心好奇,蘇瑤的刺青技藝,是不是那位騎驢的老尼姑傳授給她的。
然而,這些疑問,無人能給他解答。他和蘇瑤的關係,不過是偶然相遇時點頭示意的泛泛之交,又或者是她偶爾會來他的飯館品嚐一口家鄉菜,兩人的交情還遠未到能開口向她詢問這些問題的程度。
王老實抽完最後一支菸,看著空空如也的煙盒,長嘆一聲,對我和王大師說道:“就是這麼個情況,說起來,我和她算不上有什麼關係,可又好像有點關聯。”
我和王大師向他道謝後,王老實朝我們揮揮手,轉身回巷子去了。
王大師沉思片刻,說道:“她母親姓王,她卻姓蘇,想來是隨了父親的姓。”
我對此倒沒太在意,這不過表明她有個姓蘇的父親罷了,百家姓那麼多姓氏,就算是個複姓,也沒什麼稀奇的。
不過,瞭解了蘇瑤的過往經歷,我們大致能推測出她的師承。她跟著騎驢老尼姑離開村子,想必是拜了老尼姑為師,入了刺紋師四大門中的玄門。
王大師說,浙西一帶傳聞有一支玄門分支,行事極為隱秘,他們修習的刺紋術也頗為獨特。從王老實的描述來看,騎驢老尼姑的刺紋術就屬於這一類,所以王大師斷定,她必定是玄門傳人。
王大師懷疑,我要找的那個女孩,也是玄門中人。既然她們同屬一個門派,只要蘇瑤肯幫忙,我們一定能找到林悅,幫我解除身上的刺紋詛咒。
分析清楚這些後,我們既感到欣喜,又有些擔憂。蘇瑤是我們的關鍵突破口,可誰也不知道最終能否順利開啟這道口子,讓她告訴我們如何找到林悅。
我倆在市區轉悠了一會兒,又繞回到刺青店附近。這次我學聰明瞭,偷偷溜進對面的店裡暗中觀察,沒引起蘇瑤的注意。
我們鬼鬼祟祟的模樣,倒是引來了刺青店的一個大光頭。這傢伙渾身肥膘,脖子上掛著一條大金鍊子,他重重地拍了我一巴掌,朝蘇瑤那邊瞥了一眼,說道:“看上對面那姑娘了?告訴你,想都別想,人家早有主了。”
我一臉茫然,王大師說:“沒聽說她嫁人了呀?”
大光頭滿臉不屑地說:“追姑娘跟買東西一樣,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哥們我在這兒盯了一年多了,你們倆頭一回露面就想橫插一槓,哪有這種道理?”
我這才明白,原來這光頭是暗戀人家,以蘇瑤的性子,想必不會給他好臉色。
我故意調侃他,問道:“蘇瑤現在是你女朋友了?”
他愣了一下,驚喜地說:“你說她叫蘇瑤?”
我皺起眉頭說:“你不會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大光頭撓了撓鋥亮的光頭,不好意思地說:“這丫頭脾氣倔得很,軟硬不吃,哥們我用了不少招數,都沒能打聽到她的名字。”
這光頭身上刺滿了紋身,青龍、白虎、佛像什麼都有,整個就是個大雜燴,裸露在外的面板上,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
我見附近幾家店都有客人,唯獨這家店冷冷清清,不禁疑惑地問:“你不會是刺青師吧?”
大光頭更不好意思了,像是被我戳到了痛處,他壓低聲音說:“刺青我也就略懂一點,盤下這家店,就是為了追蘇瑤。這一年多來,我總共就做了十單生意,賠給顧客的錢比賺的還多,名聲都臭了,所以沒人上門。”
我被大光頭的坦誠逗笑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說朋友們都叫他周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