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地感覺到,冰冷的鐵皮劃破面板的刺痛。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周大膽猛地拉開門閂,一把拽住我衝了出去。
門外,老太太已不見蹤影,而蘇瑤迅速追了出來。我倆拼命逃出走廊,蘇瑤幾乎是緊貼著我們。
當我們逃到樓梯口,卻驚異地發現一樓地下室的大門被人開啟了。此時,蘇瑤離我們僅有一步之遙。若再往上爬,必定會被她抓住。回頭的瞬間,我瞧見她的指甲竟長長了好幾厘米,堅硬如鋼叉,一旦被她抓住,後果不堪設想。
周大膽大喊著衝進大門,我無奈只能跟上,這是我們當下唯一的選擇。
我想回身關上大門,可蘇瑤動作更快,瞬間就搶到了跟前。我留意到她的行動不像是在跑,更像是在飄,眨眼間便已貼到我們面前。
大門後面果然是車庫,裡面零零散散地停著一些車,一眼望不到頭。車庫燈光昏暗,到處都是陰暗的死角。我們繞著車庫與蘇瑤兜圈子,這時我才發現,蘇瑤身著一身血紅色的衣服。
很明顯,這身衣服是她死後被人換上的,至於為何要給她換上這樣一身衣服,我毫無頭緒。但我隱隱覺得,這身血紅色的袍子,或許與她的詐屍有關。
折騰了一整晚,我倆又累又餓,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周大膽絕望地說:“我實在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
他渾身直冒虛汗,我腳下也虛浮無力,一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爬起來一看,竟然是一件灰色的袍子——這不正是老太太的衣服嗎?
我大為驚奇,老太太的消失看來並非偶然,她一定是遭遇了什麼變故。
我剛站起身,抬眼便看到車頂上垂下一絲紅色衣角,整個人瞬間僵住,想跑卻已來不及,緊接著,一縷女人的長髮滑落下來。
周大膽站在車位處,我的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見我一動不動,他緊張地說:“發什麼愣啊,趕緊找出口啊……”
我的目光被那一縷縷頭髮吸引,垂下來的頭髮越來越多,很快便蓋住了一整面車身。如此詭異的場景,我生平未見,意識告訴我要趕緊跑,可身體卻像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周大膽察覺到我的異樣,跑過來一看,頓時慘叫一聲,撒腿就想跑。然而,一摞頭髮突然飛起來,緊緊纏住他的脖子,將他拖進了頭髮堆裡。
周大膽身材魁梧,可轉眼間就被頭髮淹沒。我手忙腳亂地去拉他,結果自己也被拖了進去。車頂上的頭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任憑我們如何掙扎,頭髮卻越掉越多,我的身體也被纏得死死的。
短暫的慌亂過後,我反而鎮定下來,腦海中不斷思索著:這些頭髮究竟從何而來?是老太太?還是蘇瑤?又或者是我們在冷庫中驚擾了其他“東西”,它們故意引我們進地庫,然後出手收拾我們?
還沒等我想明白,整個人就已被拖進頭髮堆裡,眼前一片漆黑,脖子被緊緊勒住,彷彿被掐住了要害,呼吸困難。在焦慮中,我聽到了周大膽的嗚咽聲。
驚恐間,我意識到,不出幾分鐘,我倆都得葬身於此。我手腳並用,試圖抓住周大膽,卻摸到了車門把手。用力一拽,車門竟然開了,我急忙鑽進去,順勢把周大膽也拉了進來。
成群的頭髮被車門卡住,我迅速鎖死全車車門。周大膽費力地剝下纏在身上的斷髮,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坐在汽車後座上,而汽車駕駛艙裡還坐著一個人。僅從背影,我就一眼認出,這傢伙正是消失了一整晚的臭和尚王大師。
老頭子趴在方向盤上睡得正香,我趕忙叫醒他。他擦了擦口水,扭過頭來,看到我倆,驚訝地說:“你倆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比他更摸不著頭腦,我們逃到殯儀館,他老人家不是出去找救兵想辦法了嗎?失蹤一整晚,怎麼也跑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