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每刺下一針,我都能感覺到一股力量順著銀針傳入體內,而我體內,漸漸湧起一股燥熱,彷彿有一團無形的氣息在不斷變化、膨脹。
在這股氣息的作用下,我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我想起小時候和父親在大山裡打獵,春日的清晨,空氣中還帶著一絲涼意。我們追逐著狍子和野兔,漫山遍野地奔跑,父親槍法精準,我跟在他身後收拾獵物,那種快樂和喜悅,我一生都難以忘懷。
如今,父親已經離開我整整四年,想到這裡,我心中一陣黯然,不禁長嘆一聲。
月娘厲聲喝道“不要胡思亂想,集中精神,心意合一。開啟天人之境最忌諱分心,否則,我傳給你的修為,將會擾亂你的精神,破壞你的心智,甚至會要了你的命。”
月娘的這聲斷喝如同一記警鐘,瞬間讓我清醒過來。我立刻平復心情,收斂心神,靜靜地感受著那團膨脹的氣息在腹內湧動。同時,我也察覺到,月娘身上滴落的汗水,冰冷刺骨。
當天邊第一縷晨光灑向大地時,我體內彷彿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火,隨著陽光的照耀,火勢愈發猛烈,燒得我口乾舌燥,彷彿要被化為灰燼。我雙目赤紅,渾身顫抖,碧蘿不停地為我擦拭著額頭的熱汗。
我咬牙堅持著,突然,碧蘿失聲喊道“前輩……前輩您怎麼了……”
我回頭一看,只見月娘癱倒在地,臉色比之前蒼白了數倍,原本美若天仙的容顏,瞬間變得蒼老,盡顯她這個年紀應有的模樣。我大驚失色,隱隱猜到月娘是用某種特殊的方式助我開啟天人之境,她想必是將自己的修為,都輸送給了我。
我急忙抱起月娘,她原本挺拔的身軀,此刻卻柔弱得如同風中搖曳的枯草。
我大聲呼喊著月娘的名字,她虛弱地睜開眼睛,咬破食指,用血在我額頭上畫著什麼。畫完之後,我額頭上彷彿有炭火灼燒,與此同時,我腹內的氣息竟與額頭上的灼燒感相互連通。
剎那間,我整個人變得耳聰目明,閉上眼睛,似乎能聽到數里外飛鳥的鳴叫。
月娘慈愛地撫摸著我的臉龐,說“孩子,你現在的樣子,和林逸塵簡直一模一樣。我該感謝上蒼,二十多年過去了,我還能見到逸塵的孩子,還能從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一別二十餘載,我還能再次觸控到他的氣息,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我心中一陣酸澀,我活到現在,從未真正體會過愛情的滋味,以往對情的認知,都來自小說和電視。但在月娘身上,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愛情的執著、悲傷、溫暖與絕望。
碧蘿輕輕拉住我的手,我感覺到她纖細柔軟的手在微微顫抖,扭頭望去,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或許我永遠無法知曉她和父親之間究竟經歷了什麼,但她的溫柔、善良、執著與深情,已經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我抱起月娘,溫柔地說“娘,我帶你離開這裡,帶你去父親曾經生活多年的地方,好嗎?”
月娘先是一怔,隨後淚水奪眶而出,她艱難地點了點頭,無力地靠在我懷裡。
我抱著她,沿著山坡向山上走去。
碧蘿在一旁悉心照料著月娘。或許起初,她對月娘心存敵意,但隨著彼此瞭解的加深,她也漸漸被月娘對父親的一往情深所打動。
我們登上坡頂,頂上有一片幾十平米的石臺,看起來就像山村常見的打穀場。站在石臺上,可以眺望遠處的懸崖,以及懸崖間繚繞的白霧,宛如仙境一般。
突然,我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寒意掠過,緊接著,一陣風從背後吹來,我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警惕地環顧四周,碧蘿疑惑地問“怎麼了?”
我疑惑地看著她,說“你難道沒感覺到,剛才那陣風,有些不對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