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嫣然。”徐晉神情嚴肅的說道,“咱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給楊大哥報仇雪恨!等與北魏開戰,我一定親手把那惡人的首級提回來,祭奠楊大哥與夫人!”
“如果要我選的話,”嫣然的臉色變得悲憫起來,“只要你倆平平安安的,報不報仇,已經不重要了……”
“如此深仇大恨,怎麼能不報吶?”聽到嫣然的話,惠澤極其不解。
徐晉更是咬牙切齒,“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就算報了仇,父母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嫣然低聲說道,“可萬一你們有什麼閃失,這世上可就真的只剩我一人了,而我沒有信心,能夠獨活下去……”
徐晉和惠澤沉默了……
良久,惠澤堅毅而輕聲的對嫣然說道,“仇是一定要報的,這是我和晉活著的目標!但是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我們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對對,你給我們做的盔甲,會保佑我們刀槍不入的!”徐晉也附和著。
同泰寺落成大典這天,徐晉和惠澤陪著嫣然,一大早便到了這裡,要一睹這前所未有的盛大法事。
莊嚴巍峨的寺門誇耀著本寺的與眾不同。重重疊疊的樓閣臺殿,香火繚繞;大大小小的金、玉所鑄的佛像數以百計;佛剎上立著金寶瓶,瓶下數十重的容露盤,周圍皆垂滿金鐸。
而最為壯觀的,要數那高聳入雲的九層佛圖——塔身佈滿炫麗的彩繪,窗扉綴滿金釘,迎光一照,耀眼奪目;層層的飛簷下,遍掛寶鐸,隨風和鳴,鏗鏘清音,聲飄數里。
寺內人潮湧動。除了尋常百姓,達官貴人們也齊聚一堂,等著聆聽皇帝親自登壇講法。
而梁帝果然脫下龍袍,披上袈裟,於法壇之上,親自為子民們講解《大般涅槃經》。
時至晌午,梁帝回到禪房稍事休息。房內一干皇子侍立一旁,而朝中大臣,卻只有陳慶之與朱異二人有幸能陪伴在側。
太子蕭統親自為梁帝奉上清茶。
朱異迫不及待的開始恭維,“陛下今日這《大般涅槃經》,講得是深入淺出,張弛有度,又循循善誘,以大慈悲引導教化子民,微臣認為,即使佛祖親臨,亦不過如此了!”
梁帝龍顏大悅,但仍故作謙虛,“彥和,朕豈能與佛祖相提並論吶。”
“微臣也研習佛法,但天資駑鈍,一直未能有所悟。今日聽陛下講解,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在微臣心中,陛下就是微臣的佛祖啊!”朱異說著,便跪在地上,叩拜起來。
“哈哈哈……起來起來。”梁帝將朱異喚起來,“朕以前就常說,‘朱異實異’!你就是會哄朕開心呢。”
說話間,僧侶們奉上了齋飯。眾人用過飯,梁帝歇息了一會,便繼續出去講法了。
在太子的帶領下,皇子們也魚貫而出。即使是做做樣子,也必須給自己的父皇捧場啊。
陳慶之與朱異走在最後。還未出門,一名故意落在後面的皇子返身攔住了他倆。
二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二皇子——豫章王蕭綜。
“不知豫章王殿下有何指教?”二人行禮問道。
“本王就開門見山了——我朝與北魏開戰之時,還望二位在父皇面前,能推舉我也領兵出征!”
“殿下有報國之心,可陛下一向疼愛諸位皇子,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陛下怕是斷不會讓任何一位皇子出征的。”朱異言語謹慎的回答道。
“二位都是父皇信任之人,所以才拜託二位。事成之後,本王必有厚報!”蕭綜說完,朝二人作揖告辭,轉身離開。
看著蕭綜遠去的背影,朱異發出一聲嗤笑。
“彥和兄何故發笑?”
“豫章王這點小心思,愚兄一目瞭然。”
“在下倒不明白,還望彥和兄賜教。”
朱異靠近陳慶之,壓低聲音說道,“雖然陛下對諸位皇子一視同仁,寵愛有加,但這位豫章王,一直有傳言,其實是前齊東昏侯——蕭寶卷的遺腹子。雖並無確鑿證據,但他在眾皇子中,確實是頗受排擠打壓,一直鬱鬱寡歡。他想領軍,無非是想立下軍功,不再受人歧視罷了。”
“可是豫章王年少,又無領軍的經驗,萬一出了差錯,陛下定然會怪罪的。”
“陛下如果真的答應讓豫章王出陣,必然會挑一個看似重要,但又不會有太大危險的機會。這種人情,為兄還是很願意做的。”朱異臉上浮現出難以揣摩的笑意,“有沒有領過軍,並不重要。賢弟不也沒真正領軍上過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