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波想讓父親表個態,見父親坐在床上,左腿平放著,右腿彎曲V形,手搭在膝蓋上,望著門外。
一瞧兒子看他,老人家心領神會:“開車慢點,到了打個電話。”
父親的這句話太給力了,吳波高興地應一聲:“好嘍!”轉身就走。
吳波媽心疼兒子,隨即出了門,緊跟後面,並且嘴就沒停過,叮囑吳波回去別吵,把她的態度傳達了,孩子是必須要生的。
又說村子齊家小媳婦不知足,跟老公外面去打工,學壞了,鬧離婚呢!
吳波對別人家的事不感興趣,所以不吭氣。
他媽見兒子不吭氣,又發話,可別把蘇雪慣著學壞了,老話說的好,面是揉出來的,媳婦是打出來的。
吳波覺得母親現在有點錢,膽子真是大起來了,說話做事霸道,還帶有點不計後果的意思。
待回頭看到月光下母親花白乾枯的頭髮和飽經風霜的臉,他的心裡突然酸楚了,眼睛澀澀的,應著:“知道了。”摁了車鑰匙,拉開車門。
誰知他媽突然說了聲等等,快步去了書房。
吳波坐進車裡,開了車內燈,手握著方向盤。
透過擋風玻璃,他看到母親走過來,前額的碎髮隨風飄揚,滿臉的滄桑展顯在皺紋裡。
一走近車,他媽就躬下腰,上半身前傾,探進車門,一臉的慈祥:“這卡有一百萬,你回去存個定期的。密碼座機前六位。”
望著母親乾瘦起繭的手扎把著卡,吳波覺得這個錢他不能要,就叮囑他媽自己留著。
他媽一聽生氣,一把拉過兒子的手,啪地放兒子手心:“這個家啥不是你的,我就是想要個孫子。”說著關上兒子的車門,去開院門。
吳波只好收下了,發動車子駛出院門,透過倒車鏡,看到車窗外站在瑟瑟秋風中母親在抹淚。
他一下心裡不好受,下了車,給了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知道。”說完頭也不回,坐進車,發車走人。
當倒車鏡中守望母親的身影越來越小時,淚水朦朧了他的雙眼。他知道,他回去得跟蘇雪好好談談了。
農村九月的夜很靜,深藍色的天幕上群星閃耀,銀盤似的圓月,白月光灑落在大地上,使秋天的作物披了銀紗,顯得有點神秘。
吳波的車子行駛在似水帶一樣彎曲的柏油路上,向縣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