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空氣,凝固的時間,不知道是因為在外人面前,還是因為生氣,男人面部繃緊,毫無表情,俯身將文母劉芳扶了起來,“先去醫院。”
劉芳一把抓住洛錦時的手,“錦時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傷老人的心,你知道我跟你爸對你和雅琪寄予了怎樣的希望嗎?”
洛錦時點了點頭,語氣略有波動,“我知道,這件事稍後再說。”
蘇鈴語眼看著男人扶著對方朝電梯間走去,而嗚嗚哭的洛星軒被另一箇中年婦女抱在懷裡,也跟著上了電梯。
她,就好像被拋棄、被遺失了一樣,傻傻的站在玄關處,不知進退。
“拿車鑰匙,跟上。”男人急促的聲音。
頓時,她心裡那股委屈就被壓下去了,抓過鞋櫃上的鑰匙追了出去。
車子是由洛錦時開的,她坐在副駕駛,如坐針氈,車廂裡的氣氛死寂一般,除了星軒的哭聲,就是劉芳哼痛的聲音,她朝後視鏡偷瞄,劉芳手裡握著的手絹已經被血打溼,發現她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卻因為失血過多無力說話。
蘇鈴語收回視線,劉芳在洛錦時面前自稱‘媽媽’,也就是說文家一直都是將他當做女婿,想必在沒遇到她之前,他一直如同半個兒子般孝敬這兩位老人。
洛錦時父母早逝,他應該很渴望家人的溫暖吧,看得出他對劉芳與對社會上認識的那些長輩不同,儘管不易察覺,可她還是發現了他眼中的關切。
一路忐忑,一路揣測,總算是到了醫院,不管誰對誰錯,劉芳受傷嚴重,她做不到冷眼旁觀,她跑進醫院借了把輪椅推出來,“阿姨,坐這個吧!”
“用不著你假好心!”劉芳坐到輪椅上,拉住洛錦時的手腕,“錦時,你推我。”
洛錦時默許,推著輪椅疾步朝急診室走去,蘇鈴語連忙跟上,卻始終有種多餘的感覺,只得落寞的將視線轉到星軒臉上,見他還在抽泣,她伸手,“我來抱他吧。”
一聲厲吼,“不許你碰他!”劉芳將手中染血的手絹砸在她身上,“我絕不允許將星軒交給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搞不好哪天你會嫌他礙事給他下毒!”
剛要往她身上撲的小傢伙嚇得收回手,眼淚撲簌的看著她,握著小拳頭一下下的砸在她身上,“你為什麼要打外婆?外婆會痛的,媽媽也會難過的?你是壞人?我討厭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一字一句,猶如利劍穿心,遠比洛錦時騙了她還要痛,蘇鈴語一把握住小傢伙的手,“別說討厭我,別說不想見我,我也會難過傷心的,星軒,我對你,不好嗎?”
洛星軒左右為難,哭得更兇了,“我很喜歡你,可我更喜歡媽媽,媽媽為了我跟外婆外公斷絕關係,獨自把我養大,還是爸爸回來之後才跟外公外婆和好的……”
“星軒,閉嘴!”劉芳激動的吼了一聲,用力過猛,頭上的傷口再度湧血。
“夠了!都給我消停點!”洛錦時一發話,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就連其他病患家屬都噓了聲。
他將劉芳推進治療室,命令醫生快速治療,轉身走了出來,扯著蘇鈴語朝空房間走去。
蘇鈴語踉蹌的跟著他的步伐,心頭揪緊,他這是要替文雅琪的母親討回公道嗎?他也認為是她故意將對方絆倒的?
果然,僅有一年的感情與苦等四年的感情根本無法比。
進了房間,男人冷聲,“關門。”
男人的脾氣她多少了解了些,只要一心煩就會用這種盛氣凌人的語氣,她矗立在門口,不甘心聽他擺佈。
“憑什麼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就因為她是人民教師?就因為她是文雅琪的母親?我為什麼非得找一個這麼多歷史遺留問題的男人啊?我是傻子嗎?”
簡直冤死了,比竇娥還要冤枉!
房門敞開著,外面路過的醫護人員紛紛側目,甚至有人駐足想要看熱鬧,蘇鈴語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抓狂質問,“你究竟還想讓我承受多少?連文雅琪的爸媽也要接受嗎?”
洛錦時頓住翻醫藥箱的動作,繞到她身後關了門,連拖帶拽的將她按坐在椅子上,“給我當個小傻瓜不好麼?”
說著他用夾子取出一塊碘酒藥棉,輕輕擦拭在她眉角的傷口上,“我只是想快點將劉芳送進治療室,好幫你上藥,我這張臉你還沒習慣?”
轉折太快,蘇鈴語楞了一下,“所以,你是相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