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桌子”見魏知行動了真怒,忙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道:“主子饒命,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說,早日娶到了家中,便少生枝節,納入了房中當妾室也好,當通房也罷,這樣泯王妃看在您的面子上,許會容她喘息之地。”
“喘息之地?”魏知行苦澀的笑了笑,神情怪異的看著秋海棠道:“你說你瞭解月兒?月兒是那種願意活在喘息之地的人兒嗎?她要的,從來都是這大好的河山,這自由的空氣,哪怕是與狼共舞,與虎同眠,也好過生存在這壓抑的後宅之中。我娶月兒之日,必是昭告天下、三媒六聘、十里紅妝,此生絕不屑於其他女子。”
“大桌子”見男子如此堅定,便不敢再加揣測,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可是,心裡還是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覺這殷明月,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的簡單,更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的善良。
她為何急切的獻身給主子?七分關乎情意她是信的,但另三分,還真就不好說,是利用?不是利用?怕是隻有殷明月自己知曉了。
拋開“大桌子”的猜疑不提,明月卻是急切的想要回到向陽村,畢竟上元節將至,李老漢又告訴她,珍味坊上元節前一天即動身前往京城,需要二十壇的辣醬和泡菜,同時也轉告明月,北疆軍隊會於四月份,派人來取二百壇的辣醬,以充軍資。
如此多的訂貨量,如此急的時間,明月哪能不急?
隨著明月的返村,成大人面臨著一個撓頭之事,就是獨子成高兒,哭得死活來,就是不肯放手任由劉氏和松兒離開。
不讓劉氏離開,是因為高兒自小沒有孃親,身死關頭睜眼就看見劉氏救了自己,許是雛鳥效應, 打心眼兒裡就將劉氏當成了自己的親孃了。
不讓松兒離開,自然是因為自己沒有兄弟姐妹,形單影隻一人,突然來了一個年齡相同的玩伴,自然是玩在一處,睡在一處,天天在衙門裡“大鬧天宮”,形影不離了。
成鴻略這下子可就陷入了兩難之地。
讓愛子跟著劉氏到向陽村生活,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況且愛子離開自己身邊,總是不放心;若是將劉氏強留在縣衙,閒言碎語必不可少,自己官名受損不說,連劉氏好不容易恢復的聲名,也會再次蒙塵。
於是,藉著高兒睡午覺的時候,在成鴻略的授意下,殷氏三房偷偷的離開了朝陽縣,返回了久違的向陽村,而此時,年關己過,離上元節也不過三四天的功夫。
明月每日裡忙得暈頭轉向,連一向鮮少讓他人進入的地窖,也不得不讓全家入內忙作,沒日沒夜的忙了三天兩夜,才堪堪忙活完了駱平所有的訂貨。
一天也沒閒著,第二日,駱平便帶著人來拉貨。
看著明月氣色不佳的小臉,駱平皺著眉頭道:“瞧你,這幾日好不容易養起的瞟又陷下去了,你對得起這幾日給你煲湯用的雞、魚、豬、兔、牛嗎?這不是要砸我珍味坊的招牌嗎!?”
明月不自覺的摸了摸深陷下去的小臉,對著駱平垮著臉嗔責道:“還不是你催貨催得急!剛忙完你進京用的,還得準備四月份李放那二百壇,這身肉膘,不僅對不起你煲湯用的雞、魚、豬、兔、牛這些禽獸,更對不起你啊,我好愧疚。”
駱平登時哭笑不得了,手不自覺的抬起,想要拍拍明月的小腦袋,卻又縮了回來,綹了綹自己飄逸的長髮,反駁道:“牙尖嘴利!本公子玉樹臨風,豈是雞、魚、豬、兔、牛這些禽獸能比的!”
明月故做恍然的猛點小腦袋道:“哦,原來,堂堂的駱大公子不是不如禽獸,而是比禽獸還禽獸。”
駱平方臉一肅,佯裝怒氣,只是眉眼俱都是笑意,想隱也隱不住。
駱平不由得有些失神,眼中閃過一抹痛色,隨即隱去,淡然笑著看著明月。
直到明月笑得花枝亂顫,自己都覺得對不起駱平了,堪堪止住笑意,駱平才從懷中拿出一隻荷包,遞給明月道:“這是《白虎通》最後一次分紅,己經有人出高價買下了它,就連市面上的也都高價回收,生生翻了三倍價格。”
明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狐疑的看著駱平,這《白虎通》一共只分得兩次紅,一次是上次駱平本來送紅芍、後來轉送自己的那隻叫“鳳凰三點頭”的金釵(不過在魏知行的“幫助”下變成了金疙瘩);一次是這個荷包,不知裡面是什麼東西。
不管是什麼,怎麼會有人出價格買斷下它的版權?駱平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賣了呢?
駱平笑了笑道:“小丫頭,什麼表情?是在懷疑我做生意的誠信度嗎?絕對童叟無欺,分文不少。對方勢力龐大,我也不得不屈從。我也沒有偷覓下半個銅板,所有的銀子都折給了你,我沒要一文。”
明月嘟著嘴嘀咕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自然信你,只是沒想到有人會花大價錢買它、又不讓流通是何用意罷了。”
一向財迷的明月自然一刻也不等的開啟了荷包,裡面不是金葉子,更不是銀票,而是一張房契一張遠在京城的房契。
明月的情緒登時由高山跌到了低谷,扁著嘴唉聲嘆氣:“駱平,你是不是知道我一輩子都去不了京城,所以故意給我一棟京城的房子?這房子只有殷明月的戶主名,沒有圖示、沒有面積,我甚至連它是圓的、是扁的,是大的、是小的,是泥胎的、是青石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