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明月,又怎會不明白鴛鴦的意思?韓興心裡始終放不下明月,周氏又恨得明月一家牙直癢癢,這兩家的姻緣早就是不可能之事,偏韓興還做著美夢。
鴛鴦此時拿出這條帕子來,一是試探明月對韓興還有沒有什麼想法;另一個是因明月添妝之行,多少觸動了她的友誼神經,於是“寬宏大度”,與明月共侍一夫也是樂意的。
現在的明月,雖然孃親劉氏嫁給了縣令,但縣令不許明月進入成家門,外界揣度者有之,惡意中傷者有之,前些時日又撿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娃子當兒子,明月這名聲,己跌至了歷史最低點。
明月淡然一笑道:“鴛鴦,如果我不在乎與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我娘當初便會嫁給韓大伯為妾,跟周蘭花共侍一夫,何必等到現在呢?”
鴛鴦臉色羞愧得一紅,是自己想多了,自己為了韓興哥,嘴上說不介意,心裡也忐忑著,生怕明月答應下來。
明月走至門口,回頭看著三分自責、三分羞愧、三分慶幸的鴛鴦,臉色一緩道:“你不必介懷,我與大興哥本就沒有大家所傳的男女之情,劉英說的事,不是揣測,而是事實。”說罷,轉身而去,留下怔忡的鴛鴦,以及嘰嘰喳喳幫她添妝的少女們。
鴛鴦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明月真的有心上人了,只是,她的心上人會是誰呢?
至此,向陽村的少男、少女們又添了一個談資,就是猜度著明月的心上人是誰。
有人猜是珍味坊的駱平,但一細打聽便會知道,這駱平的相好,是怡紅院的妙玉;
有人猜是海大壯的侄子,因為海大壯派他來找過明月,二人聊了半天,那海子臉都紅成了布;
還有人說明月是在等蘇宏圖考上舉子,要當官家夫人......
當眾口爍金,說得有模有樣之時,蘇宏圖無疑又給添了一把火,上門來提親了,最奇怪的是,蘇父和蘇母竟然同意了,要堂堂正正的將明月娶回來當正室。
訊息一出,立馬羨慕壞了一眾小媳婦、大姑娘,眼睛冒著金光的看著明月,明月的身價,立馬由一塊路旁無人問津的土坷垃,變成了閃閃發光的夜明珠,再次佔據了婦人們的八卦頭條。
更讓人不解的是,蘇家前腳提親,將一大車的聘禮放在院子裡,後腳明月就讓陳小山將聘禮給抬回去了,連個面都沒露。
村人們再次懸幻了,不明所以。於是,又開始議論紛紛。
傳的最多的版本是,明月現在是下蛋的金雞,手裡有的是銀子。蘇家拿的聘禮,看著不少,卻都是陳年的綢子、過時的銀飾,還有很大一部分是蘇宏圖過去做的文章字畫充數,明月覺得臉上無光,她給蘇家銀子,讓蘇家重新準備......
時間過了幾天,見明月和蘇家都沒了動靜,村人們一面倒的開始講究明月,眼高於頂,連秀才都不看在眼裡,待蘇秀才考取了狀元,怕有這殷明月後悔的時候......
好不容易謠言平息的時候,蘇宏圖成親的訊息,如一聲炸雷般的傳遍了朝陽縣,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新娘子卻不是明月,而是先前定親、後來悔親、再後來嫁給江暮的黎小姐。
簡而言之,蘇宏圖成親了,娶的還是一個和離的婦人,還是一個出爾反邇的婦人。
這訊息,烘得明月外焦裡嫩,不用聽蘇宏圖說,明月都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因。
這黎小姐是個有心計的,又是個趨向富貴的,先是見江暮前途似錦,於是拋下蘇宏圖,嫁給江暮;久而久之,江暮江郎才盡(本來也是個盜文犯),連個童生都沒考過去,分明是欺世盜名之輩。
於是黎小姐故態重生,又重新撩撥考中秀才的蘇宏圖,蘇宏圖本就是個木訥和少根筋的,遇上了黎小姐這個功於心計的女人,又是先生的女兒,雖然不喜歡,卻又擺脫不得,常此以往難免有些猜度閒言。
蘇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黎小姐再好,也已經不是小姐,而是江家婦人,於是蘇母便想起了殷明月,兩權相害取其輕,這是想擠走黎小姐,所以才出此下策。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蘇母不過一個鄉野婦人,最終黎小姐技高一籌,算計了蘇宏圖的名聲。因為報考舉子,對本人德行有個考評,為了考舉子,蘇宏圖也不得不娶了己是江家婦的黎小姐,只不知這黎小姐用了什麼方法,竟讓江暮同意放棄了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