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嘉怡用納明月為妾之事來試探魏知行的心思,偏偏魏知行不上鉤,反而果斷的劃清了與殷明月的關係,彷彿再深的感情,在皇恩面前,都輕如鴻毛,都會快刀斬亂麻,情斷義絕。
本來應該高興的劉嘉怡心思卻倍加沉重。
憑劉嘉怡對魏知行的瞭解,他何曾是一個說斷就斷的人?任何人都可能是薄情之人,唯獨他,不可能。
否則,就不會有當年與泯王金鑾殿爭嘉怡之事,更不會有月前千里奔襲舍嘉怡救明月之仇。
解釋等於掩試,欲蓋而彌彰,反而說明了一切。
劉嘉怡被懷孕的訊息衝溢得幸福的頭腦,如同當頭被潑了一頭冷水,無盡的煩惱,瞬間再度侵襲而來,衝擊得劉嘉怡心中煩亂不矣。
沒有孩子,她可以按和泯王約定的,嚮明月報仇,一併連魏知行也記恨著受誅連;
有了孩子,她卻不得不改變原有的約定,嚮明月報仇,卻不能誅連魏知行,因為,他是孩子的父親,更是自己的執念。
劉嘉怡周身無形的刺瞬間悄無聲息,如同收了爪子的貓兒,任誰也想不到,它乖順的眼,溫和的臉,之前還有過鋒利的爪。
女子的手本能的撫著還很平坦的小腹,羞紅著臉,香頸低垂,渾身都徜徉著幸福的味道。
她所看不見的上方,男子緊緊皺著眉頭,如科考殿試,遇到了今生最大的問題,不知道如何來處置這個未出世的娃子。
這個突然來世的娃子,對多年未孕的劉嘉怡而言是半憂半喜,憂的是自己與泯王剛剛和離,在魏知行這裡身份未定; 喜的是自己喜添麟兒,還是和自己心愛的男人;
這個突然來世的娃子,對年輕的大司農而言卻是半驚半憂,驚的是劉嘉怡篤定自己是孩子的父親;憂的是,他雖然不能親口認下這個孩子,卻也不能否認這個孩子。
這是個對自己百利而唯一害的籌碼。
這百利,自然是讓劉嘉怡成為自己這一陣營的人,反算計泯王;
這一害,便是他要如何嚮明月來解釋與劉嘉怡的關係,還有這個新鮮出爐的“兒子”雖然在孃胎裡還不到兩個月而矣。
兩個新晉成為“父”“母”的魏知行與劉嘉怡,表面上欣然接受,心中則是風雲變幻,連自己也摸不清自己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了。
因為一路辛苦,又有了身孕,劉嘉怡被魏知行呵護著送回了房間,並親自挑了一個得力的小丫鬟伺候著,可謂是無微不至。
出了劉嘉怡的房間,魏知行直接奔了寧公主處,卻被告知寧公主連夜去了牢房探視殷明月。
魏知行頓時抹了一把冷汗,萬萬沒想到,這個公主竟然揹著自己夜審了殷明月;
魏知行腳步匆匆直奔關押明月的牢房。
說是牢房也不是牢房,因袁四娘逃跑時放火,牢房毀損過半,殷明月是“朝廷重犯”,自然就看管得牢些,以免再有賊人偷襲。
臨時改成牢房的房間離魏知行並不遠,很快,就走到了那房門前。
透過窗子,看到寧公主映在窗欞上的黑色影子,那影子周身散發著濃濃的怒,如同失了小雞崽兒的老母雞,渾身炸著毛,而對面的女子則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哪有一絲一毫的犯人的自覺?讓對面的寧公主,有種歇斯底里卻又無可耐何的感覺。
魏知行不由得淡然一笑,這殷明月總是有讓人抓狂的本事,這寧公主也不例外,不知明月對她說了些什麼話、做了什麼事,竟讓寧公主氣得渾身炸了毛,拿殷明月毫無辦法。
魏知行反而不擔心了,轉身對著如同木偶般矗立在兩側的兩個黑鷹軍道:“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嚴加看守嗎?你們第一次跟我出來就是這樣幹事的?沒有我的命令,不能放過任何人進來,包括我自己,更包括公主,這叫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兩個黑鷹軍臉色登時一囧,本來心頭十分的愧疚,爭速瘋長,成了百倍、萬倍的愧疚,恨不得用刀抹了脖子以謝罪過,眼睛如抽筋般拼命的眨著,瞟向一側的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