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嘉怡從桌案上拿起長弓,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弓弦,弓弦發出嗚咽的沉悶之聲,讓人心裡莫名的發慌。
劉嘉怡抬起眼眸,對著明月似笑非笑道:“傳說大齊國最好的弓名喚‘血月’,其聲清戾,似劍出鞘。陛下登基之時,將此弓賞賜給了鎮北侯,多年間射殺敵首數百。依我看,‘血月’卻比不上大理寺刑房的這張,絞殺的囚犯比鎮北侯射殺的要多得多,地位也要高得多。‘血月’射殺的是有狼子野心的北虜蠻夷;可這張弓,絞殺過前朝的太子,先朝的丞相,均是有名有姓有身份之人,絞殺了你,好似降了它的身份。”
劉嘉怡嫣然一笑,對身後的焦磊招了招手,焦磊一改先前趾高氣揚的態度,一臉諂媚上前,低頭哈腰道:“小姐有何吩咐?”
許是離得過近,男子的嘴裡隱隱的傳出來絲絲酒糟之氣,定是昨日宿醉的殘留味道,讓劉嘉怡不由得掩住口鼻,忍不住胃裡向上翻騰,一陣乾嘔,好不難受。
劉嘉怡強自乾嘔了一會兒,鬧得焦磊好大個沒臉,訕訕的向後退了兩步遠。
劉嘉怡這才淡然說道:“焦管事,施大人是如何吩咐於你的?”
焦磊正了正神色答道:“姐夫施大人吩咐小的,要寸步不離刑房,保證女犯殷明月性命無礙。”
劉嘉怡瞭然的點了點頭道:“焦管事新官上任,可曾用過這裡面的刑具?”
焦磊眼睛盯著劉嘉怡桌案上的刑具,若有所思,不一會兒便會意的點了點頭道:“劉小姐說的極是,當農戶的要會種地,當商賈的要會算賬,當官員的要會掌印,當獄卒的自然得會用刑。”
焦磊對身側的獄卒眨了眨眼睛,提高了聲音道:“高老三,去把人犯帶上來十個,讓劉小姐見見咱大理寺吃飯的傢伙事兒。”
獄卒會意,轉身出了刑房,不一會兒,果然如串螞蚱似的帶上來一串兒的人犯,其中不乏七十多歲年邁的老翁,十幾歲壯碩的少年,三十多歲翩躚的少婦。
明月的額頭皺成了深深的溝壑,對劉嘉怡十二分不悅道:“姓劉的,你有沒有人性?!有什麼仇什麼怨會麼恨,統統衝著我殷明月一個人來發就好了,我全盤接收便是,折騰其他無關之人做什麼?”
劉嘉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沒辦法,誰讓你的小命比別人的金貴,要留著御審呢!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御審的結果,只會比這個更糟。先皇曾經御審過一個私開馬場的場主,皇帝親自下旨,讓他被自己養的上千匹馬給活活踏死了,只剩下一堆的肉漿,連骨頭都拼不全了。你的情況,估計被活埋或下油鍋的可能性大一些。”
殷明月心中默哀了一會兒,知道苦求無益,不屑於理會劉嘉怡,轉眼看向十個灰敗臉色的人犯。
那七十多歲的老漢面色最為平淡,也可以說不是平淡,衣服被鞭子打得一條條的,肌膚上呈現著無數的新傷舊疤,這種平淡,不過源自於一種對刑罰的麻木。
那少年眼色裡最為狡黠,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刑房中眾人,猜出劉嘉怡是最得權勢的“大人物”,少年卒不及防的撲向劉嘉怡,“撲通”一聲跪在腿前,帶動著身側的幾個人踉蹌著同時栽倒,跪下了一大串。
少年嘴裡諂媚道:“仙子蒞臨人界,快快救救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小的來生願當牛做馬侍候仙子!!!願仙子得遇知心人,神仙眷侶共遊四海八荒......”
少年左口一個仙子,右一個仙子,句句誇讚劉嘉怡,哪知反而觸了劉嘉怡的黴頭。
剛剛的劉嘉怡,可是用“仙子”一詞形容過殷明月的;
神仙眷侶更是無從談起,她可是剛剛跟泯王和離,即使懷有身孕,魏知行對她仍舊是愛答不理的。
劉嘉怡臉色一沉,狠狠瞪了一眼焦磊,焦磊上去一腳踹在了少年的胸口,少年頓時臉色蒼白如紙,喉嚨如同風箱般撕扯著咳著,嘴角登時滲出了一道血線。
焦磊尤不停腳,嘴裡罵罵咧咧道:“不開眼的東西,劉家小姐是你能近了身的?老子就拿你先開刀。”
焦磊二話不說,抄手拿起那張弓,將少年的頭套在弓弦之中,一手撐著弓,一腳踏著少年。
隨著力度加大,少年先是眼白翻了起來,隨即眼睛赤紅而突兀,幾乎要掉了下來,看著分外的瘮人。
焦磊卻不肯罷休,手下不斷加著力氣,那頭-顱竟生生的被勒斷了!!!
“咕嚕嚕”一陣滾動,一直滾到了明月的腳前,明月的眼睛跟著紅了,身子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耐何腳被鐵鏈鎖在了桌腳處,腳踝被卡得流了血,卻是無可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