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約好了地點——是在島城北大門,黑龍江路,張好古刺殺小野次郎的那個地方。
放下了電話回頭一看,玉真穿著一身小毛衣,邁著窈窕的步伐,端著菜走了過來——飯桌上,已經擺好了三個菜,都是一些家常,比如島城常見的涼拌海帶,辣炒蛤蜊,清蒸小黃魚之類的。
“誰的電話?”玉真關切的問道。
“一個洋人,想跟我談合作的。”
耿朝忠輕描淡寫的回答。
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種事情,除了讓關心自己的人徒增擔憂,沒有任何好處。
“哦,”玉真也沒有在意,白公館的電話非常多,她也沒必要事事過問。
兩人坐下,開始吃飯,玉真一邊給耿朝忠夾菜,一邊問道:
“哎,你說,趙夢琴真的去上海了嗎?她走了這麼久,到底去上海乾啥了?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真正姓名呢。”
耿朝忠塞進嘴裡的蛤蜊一聲脆響。
這麼久了,兩個人一直都在迴避趙夢琴的問題——倒不是別的,主要還是有點尷尬。
不過今天,玉真卻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難道是有什麼新情況?
“沒別的意思,你慢點吃,別崩了牙,我就是隨口問一句。”玉真梨渦淺現,笑盈盈的說道。
“沒事,我吃蛤蜊喜歡咬殼,既補鈣又練牙口。”
耿朝忠嘎吱嘎吱,將嘴裡的蛤蜊殼嚼的粉碎,讓人聽得一陣牙酸。
“補鈣?”玉真有點納悶。
“對,我們的骨頭裡富含鈣質,如果含鈣量降低,容易導致骨質疏鬆,對,就是很容易骨折的意思。”耿朝忠擺出專家臉。
“哦,”玉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著又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耿朝忠嘆了口氣,很明顯,轉移話題失敗了。
“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知道,她和青山公館的小野次郎和野田向敏有關,她是一個日本女特務。不過,按照她的年齡,執行的任務應該非常有限。所以我認為,她去上海,應該是執行別的任務去了。”
耿朝忠一本正經的說出自己的分析。
“不,”玉真否定了耿朝忠的分析。
“她不是一個新手,應該很有經驗,至少,她綁我的那幾下,熟練的很,不像是第一次。雖然我沒有準備,但即使有準備,我也抵擋不了。當時我想,我可能要死了。不過沒想到,她只是試探你一下。”
“她找不到我的把柄。”耿朝忠自信的回答。
“她其實不需要把柄,只要懷疑,她就可以讓你死。這又不是法庭,不需要證據。”玉真說道。
“好吧,你想說什麼。”耿朝忠攤攤手。
“她喜歡你。”玉真回答。
“大家都喜歡我。”耿朝忠繼續攤手。
“喜歡你的厚顏無恥嗎?老實講,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玉真無語了。
“咳,喜不喜歡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走了,我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你就別操這份心了。”耿朝忠說道。
“是不是,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玉真沒有搭茬,看上去,好像在喃喃自語。
“瞎說什麼大實話。”耿朝忠脫口而出,不過,他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趕緊改口:
“我的意思是說,這話實在是胡說八道!沒得到,怎麼知道好不好?”
玉真沒再說話,只是埋頭吃菜。
吃著吃著,一滴淚珠落下來,掉在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