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朝忠沿著走廊,在黨調科的二層樓遊蕩,他身上穿著的,還是那身灰白的中山裝——這還是曲樂恆在黨調科二樓宿舍裡留下的“遺物。”
依然是熟悉的建築和熟悉的佈局,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看著一個個陌生的,年輕的面孔在走廊裡匆匆的走來走去,這些人還不時的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耿朝忠這個“新人”,耿朝忠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的荒謬感。
不過,這也難怪,行動隊的在耿朝忠離開,丁唯尊死亡,吳澤成外放以後,人事方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與鹽田公館的暗戰,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徐先勇又是個不懂隱忍,也不屑隱忍的人,慘烈的殺戮中,很多的老面孔都消失無蹤。
徐先勇很快就會返回南京,自己的任命書估計也會在這幾天下達,耿朝忠現在要做的,是儘快掌握整個黨調科的基本情況,而翻閱這半年的檔案,一定是最有效的方法。
耿朝忠來到一樓,推開檔案室的門,走了進去。
劉鳳儀還是像往常一樣,躲在高大的檔案櫃後面,耐心的整理著資料,雖然說這些資料早就像照片一樣刻在了她的腦子裡,但她依然習慣性的在下班之前,將所有歸類的檔案重新核對一下。
“鳳儀,今天麻煩你了,我們需要加個班。”
門口傳來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劉鳳儀驚詫的轉過身,耿朝忠瘦削的面孔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驚訝的捂住了嘴,不由的喊出聲來:
“耿隊長?!”
“沒想到劉小姐還記得我。”耿朝忠臉上露出微笑。
劉鳳儀微張的櫻桃小口始終不能合攏,一直到愣了足足半分鐘後,她才回過神來,發出驚喜的聲音: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回要呆多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很久。”耿朝忠笑著回答,“不過,現在我還是想把這半年所有的檔案都看一下,這是我的證件。”
劉鳳儀機械的接過了證件:
黨務調查科青島調查科代理科長。
臨時印製的證件雖然略顯粗糙,但黨調科科長徐先勇的私人印章和親筆簽名,卻毫無疑義的證明著這個身份的有效性,劉鳳儀剛剛閉上的檀口不由得再次張大:
“你成了科長?”
“代的,只是臨時兼任。”耿朝忠平靜的說道,“鳳儀,見到老熟人,難道不應該行個方便嗎?”
劉鳳儀壓抑著心中的不安,快速的將近半年的所有人事,財糧,機密情報,陣亡名單等所有檔案抽出來,在耿朝忠面前堆了厚厚的一摞。
“還有很多,您先看著,耿~~~科長。”劉鳳儀猶豫著稱呼。
“不急,我需要的時間很長。”
耿朝忠從旁邊搬了把椅子,坐下來慢慢看。
島城黨調科現在的編制是320餘人,這還不包括那些在幫派活動的外圍人員和線人,足足人員的編制名單就裝滿了二十幾個檔案袋,耿朝忠將所有檔案袋裡的人員抽出來,仔細的翻看。
裡面少了很多熟悉的名字,劉九,何春風,自己二隊的隊員,只剩下了一個金華錦,他現在已經是行動隊一個小分隊的隊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