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耿朝忠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誰在罵我?”耿朝忠狐疑的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語。
此時的他,正坐在回南京的火車上,上海的一攤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再留下來,徒有傷悲而已.
特務處二組的秘密據點裡,那一名名地下黨的慘狀,在耿朝忠的眼前不停縈繞——可他能怎麼辦?
可一不可二,有再三沒有再四,難道自己還能單槍匹馬的衝進去救人?
昨天晚上的那次營救,雖然沒能將所有人都救出去,但至少,被捕的三十多名地下黨成員中,除去中槍身亡的,還跑出去了五六個——這已經是自己能力的極限了,剩下的人,或者背叛,或者殞命,這,就是自己不得不接受的結果。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留蘇歸來的這幫人中不乏人才,但他們的最大缺點是,太飄了,太高高在上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並沒有經過血與火的洗禮,也沒有經過基層的長期鍛鍊,與蘇區的那些所謂土包子相比,他們就像是商店裡那些精美的瓷器,看著漂亮,但只要輕輕一碰,就碎成了一堆瓦礫。
凌晨3點鐘的時候,耿朝忠回到了南京,不過他並沒有回家,而是七拐八彎的來到了南京西邊靠江的一個小漁村,仔細尋找後,耿朝忠來到一座破敗的院落前面,聽了聽裡面的動靜,從懷裡掏出一塊布捂住了口鼻,然後縱身跳了進去。
院子裡有一所破舊的小屋,耿朝忠剛來到門前,就聽到門背後傳來了細微的呼吸聲,耿朝忠暗暗點頭——是個謹慎人。
“羅兄,是我。”耿朝忠低聲道。
門開啟了,一個漁民打扮的人出現在耿朝忠面前,正是前幾天從上海來南京接人的羅藝——當時耿朝忠救他的時候,是以一個洋人面目出現的,不過他記憶甚佳,還是聽出了耿朝忠的聲音。
羅藝打量了耿朝忠幾眼,發現對方黑布蒙面,顯然是不想洩露身份,不過羅藝也不介意,微笑著把耿朝忠讓進了屋子。
“還沒有多謝救命之恩,對了,您怎麼稱呼?隨便說個就行,要不說話不方便。”羅藝笑呵呵搬了張凳子過來。
“叫我遊無魂吧。”耿朝忠微微一頓,還是說出了這三個字。
“您就是遊無魂?”羅藝一愣,但很快就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嗯,”耿朝忠微微點頭,“這回來找你,是告訴你一個壞訊息,你要有心理準備。”
“上海那邊出事了?”羅藝不等耿朝忠開口,就問道。
“你怎麼知道?”耿朝忠也是一驚。
這羅藝躲在這窮鄉僻壤,竟然還能知道上海出了問題,這傢伙,是神仙吧?
“真出事了......”羅藝喃喃自語,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耿朝忠看羅藝情緒不對,在旁邊提示道。
“哦,”羅藝終於從自己思緒中走出來,“遲早的事,對了,我還沒問您,上海那邊具體是什麼情況。”
“三十多個同志,死了幾個,跑了幾個,被抓了十幾個,其中就包括‘喜鵲’盧洪波。”耿朝忠簡單說了一下。
“唉!”羅藝嘆了口氣,卻沒有耿朝忠意料中的驚訝,“我已經跟盧洪波提了好幾次了,情報工作,宜緩不宜急,人員甄別一定要仔細,但他就是不聽。”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上海那邊要出問題?這才來到了南京?”耿朝忠眼睛裡寒光一閃。
“不,同志,你誤會了,”羅藝看到耿朝忠眼光不善,趕緊連連擺手,“我是以前地下黨的老人,盧洪波不太待見我,所以平時經常把我派出去,我這回也算是逃過一劫......”
看耿朝忠面色稍緩,羅藝繼續解釋道:
“我以前是特科情報科的,去年古順章叛變,我不在上海,逃過一劫,再加上我平時都在上海縣郊工作,認識我的人不多,所以中央派我回到上海,協助盧洪波同志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