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羽再次嘆了口氣，罪惡感更深了。

下午的時候，齊羽去了警局一趟，見了易俊。

“怎麼樣，有沒有幫我去找許姐？”易俊激動地將手銬往桌子上一擲，渴求的目光像極了非洲草原上飢腸轆轆的美洲豹。

齊羽搖搖頭，易俊的瞳孔迅速放大，如果不是隔著桌子，他真想衝上去緊緊握住對方的手。齊羽見他神色不太好，趕緊說道：“你不要激動。”

易俊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將手插進長長的頭髮裡來回搓。頭髮下午就要被剃掉，他煩躁地抓了一把，使勁往外拽了拽。

“呵，我就知道，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該混賭場的。”易俊心酸地說道，語氣聽著很頹廢。

齊羽看著他，不滿地回擊道：“你要是早點知道就好了，哪至於混到這裡來。”

聽到這話，易俊一臉一言難盡的神色，彷彿在說，我就只是說說而已，你怎麼能當真呢？我只是想博得你的同情而已。

頓了頓，齊羽繼續說道：“你放心

我會幫你找許姐的，但同時我也要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我幫你，而且，我也只是將這個訊息帶給對方，至於她願不願意幫你，我就不管了。”

“好好好，你只要再幫我這一次就行了。出去後，我一定戒掉賭博。”易俊信誓旦旦地說道。

坐在對面的齊羽心裡一萬隻羊駝奔過，類似這樣的誓言他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齊羽低下頭，突然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那我哪記得，我們都認識十幾二十年了。”易俊撓了撓雞窩頭有點不耐煩地回道。

齊羽壓住自己的性子，施施然地繼續說道：“可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倆是小學三年級認識的，我是轉學生，你恰巧是我同桌，那時候我調皮搗蛋，經常帶著你各種惡作劇。但你膽子一向很小，每次都制止我。那時候我總覺得你這人太老實了，家長眼裡的乖寶寶，老師眼裡的乖學生，說實話，還挺瞧不起你這種的。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後來我們倆卻像是調換了身份一樣，我變得很膽小怕事，你卻開始遊戲人生。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齊羽加重了語氣。

易俊被他說的愣了一下，隨即扯著嘴角無奈地笑了笑，他將雙手從桌子上移了下來，放到腿上，歪著腦袋，瞄了一眼對方。

“你見過洪水決堤時的閘嗎，一旦被衝開了，後面來勢洶洶的洪水會將它衝的七零八落，再也趕不上合起來。我知道，在你們所有人眼裡我很不堪，甚至我今天走到這個地步也是活該。但我能怎麼辦，罪惡的門一旦被開啟了就合不起來了。我不像你，有個美滿的家庭，我什麼都沒有，甚至還廢了一條腿，不麻木自己，我根本受不了。”

他的這番話在齊羽聽來覺得特別搞笑，他算是見識到了，如果一個人自甘墮落，那他肯定是連藉口都想好的。

齊羽不想再說什麼了，起身準備離開，易俊趕緊叫住了他，不安地問道：“你真的會幫我對吧？”

齊羽向對方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輕聲“嗯”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麼，緊接著反問道：“你覺得許姐會幫你的勝算有多大？”

“她肯定會幫我的，不然她上次也不會來找我。對，我賭博的錢的確都是她給的，對她來說，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錢不管多少，那都是別人的錢。”齊羽忍不住打斷了對方，易俊這股子自私勁一直以來都沒變。在他看來，別人對他的好都是理所應當的。

易俊轉過來看著齊羽，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盯著對方，齊羽有時候也覺得奇怪，明明對方就像個無賴一樣，為什麼每次自己都會忍不住讓自己的同情心氾濫？尤其受不住對方那可憐兮兮的目光，像極了路邊乞憐的流浪狗。

原諒他用了這麼個比喻來說易俊，可不是嘛，現在的易俊可不就是路邊的流浪狗嘛。搖著髒兮兮的尾巴，朝著路過的人露出乞求的目光，但是心裡卻在想著別人必須要可憐他，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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