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家風就嚴,含蓄內斂的陳月桂哪裡還坐得住,李耀輝嬸子的話直往耳朵深處鑽,愈想愈臊得慌,對著鏡子撫上臉龐,沒來由覺得渾身空軟。
等到李耀輝“嘭”的一聲推門進來,陳月桂正等得昏昏欲睡,聽到聲音,立馬驚醒,站得筆直。
李耀輝喝得很多,眼神已有些迷離,李全友最疼愛的么兒成婚,那幫混小子沒少灌他酒,有些站不穩,斜靠在門背後,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這陳月桂也是一個清落乖喜的女人,可偏偏要忽略他對她的不喜,要趟進這汪渾水,都是她自找的。
“你,過來。”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看著李耀輝抵著門板大口呼吸,陳月桂猶豫不前,絞著指頭,布料都快被她揉爛,那嬸子娘話又響在耳邊,最終,陳月桂深吸口氣,一顆一顆解了喜服的盤扣,紅著臉一步一步走到李耀輝面前,慢慢低下頭拉起他的手。
李耀輝立刻厭惡地甩開手,一把推開陳月桂,“你是個什麼東西,滾開!”短暫的清醒之後是更深的酒醉感,李耀輝搖擺著重心不穩。
陳月桂被他這一推,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個耳光,頓時腳尖發麻,悲憤襲上心頭。
忍了又忍,陳月桂顫抖著手又過去拉他。
李耀輝徹底醉了,慢慢癱軟在門邊,陳月桂彎下腰,把李耀輝的手搭到自己的肩膀。
房間裡有李耀輝大嫂貼心準備好的熱水,熱氣夾著氤氳的酒氣燻得陳月桂也跟著頭暈,李耀輝被她勉強架到浴盆裡,她後腳跟上。
熱浪一浪接過一浪……
陌生而新奇的旖旎中,陳月桂有些迷失。
“小魚……”李耀輝突然無意識地喊道。
……
第二日,清晨。
陳月桂手捧著一條溫熱的毛巾,看著李耀輝緩緩睜開的眼睛,熱切地問道:“醒了?”
李耀輝擰著眉眼,淡淡地瞥了陳月桂一眼,她的喜服已經換下,此時穿著一件寶藍色短袖襯衫,衣領熨帖地立在脖子周圍,彎腰的一瞬依稀看得見紫紅色的痕跡。
李耀輝一時有些怔愣。
再看向她,陳月桂面色潮紅,有些羞赧,卻莫名有些動人,也不知她在這守了多久。
李耀輝眉眼頓時冷了下來,甩了甩沉重的腦袋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背上,接過毛巾簡單擦了把臉,頓時清醒了不少。
“有些話,我還是你說清楚更好。。”李耀輝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陳月桂立刻注意到,趕忙轉身端來一杯溫水遞上,“你說。”
李耀輝接過水杯,喝了幾口。
“我心裡有人了。”
……
不曾想過會這樣直白。
“我們已經結婚了。”陳月桂低下頭,她提醒。
“不過就走了個過場,那張紙還沒領呢。”李耀輝糾正。
陳月桂不以為然:“在我們這裡,儀式大於天,鄉俗約定比那張紙更有約束。”
倒是個不好糊弄的,到底多讀了幾年書,唐小魚那傻丫頭比不過。
“那就等著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今兒起,你睡床上,我睡地下,聽好了嗎?”李耀輝毫不客氣。
“我知道,要你對我好,不是理所應當的,日後我努力給予你我的好,盼有朝一日能領受你的回饋,就別讓我絕望了吧。”
“別和我拽文嚼字,我聽不懂。”
“我沒那意思,不過是請你看在拜了天地的份上,給我留點尊嚴罷了。”
嘁,他和唐小魚沒得到的,哪裡又該你獨一份,好過了去。
“跟著我,那層皮不扒也得扒!”說罷,李耀輝起身“嘩啦”拉開門,一轉,就沒影兒了。
這人,竟是個自私混不吝!
陳月桂身形微晃,似有些站不穩,端著茶盤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動,腦袋卻出奇的清醒。不知道誰說過的,你強,強在你不愛我,我弱,弱在我愛你,倒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