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心裡裝的人太多了。他有繡坊,有新婦,有抱負,從陰影悲痛中抽身後,他仍是鬥志昂揚的商賈。
那一陣子,沈嫿開始沒日沒夜的刺繡。
沈淳氏生前留著一副筆墨韻味的靈猴圖稿,繡品完成了大半。
沈嫿將繡線傳入針眼,對照圖稿根據不同針法進行刺繡。
技藝,配色,線條的長短粗細疏密深淺,缺一不可。壓瓣後面先繡前面後繡,順著靈猴毛髮的自然走向。
她在亂針繡在第一層上鋪色,第二層做細,第三層加工。繁雜而嚴格。
一切以亂而整。縱橫交錯,長短並用。密接其針,排比其線。
完工那日,她抬手細細的的摩挲。
“倚翠,好看嗎?”
“娘子的手藝自然是好的。”
她聞言笑了。
然後當著一屋子奴才的面,對著燭火,伴著驚呼聲火苗燃起,一點一點吞噬繡品,照亮女娘蒼白慘淡的面容。
一切和繡品有關的物件,除了那本繡冊,全部封鎖在一間小院裡,至此後,她沒再碰。
想阿孃阿兄時,就取出繡冊翻上一翻。
再然後,她開始酗酒。
用沈巍給的銀票,肆意揮霍。
街上的老乞衣衫襤褸。
小女娘當時看了許久,她走過去。
說。
“想要銀票嗎?”
“老人家你自扇巴掌,我看的舒心了,這些便是你的。”
這一番話,引起眾怒。
“小小女娘真是惡毒。”
“我倒是誰,原來是克兄克母的沈家女娘。她本就是這樣的人,這也不難怪了。”
女娘笑了。
“我逼他了?”
“你們心善,怎麼一文錢都不捨得掏出來?是摳嗎?”
“你——”
沈嫿看向說話之人:“還是說,你也想要?瞧你一身打扮也實在窮酸,不若你跪在我面前,磕個響頭,這銀票我也樂意給你的。”
她用盡刻薄之言侮辱人。
沈巍得知後,卻是不以為然。
——漾漾能自己找樂子,怎麼了?還不是你情我願的事。如同戲子,看戲的人高興了,給個賞錢無異。
於是,她漸漸的開始變本加厲。
直到,孫管事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