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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念池點頭,繫了風氅,靜靜坐著,手裡捧著一卷書,思緒卻一直在方才溫家人身上。

三遷別院,三遷別院,可是寓意孟母三遷?

再思及過往傳言種種,溫老太君對溫恕的愛重之心,不可謂不盛。只是,他當真值得?

正想著,聞得有人再入小樓,卻是那個緋衣少女跟隨著一個掌事丫鬟又折轉了回來。

畫月道:“怎麼又來了,可是有事?”

念池卻並不詫異,彷彿早就料到。

那掌事婢女道:“莊小姐,方才二公子吩咐,這個丫頭既與小姐有緣,又尚未安排差事,如若小姐不棄,就留在聽雪樓服侍小姐起居,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念池看向盈盈下拜的緋衣少女,開口:“既如此,南漪便謝過二公子好意。”

那掌事婢女又交代了緋衣少女幾句,便離開了小樓。

念池道:“既是二公子親自安排,我總不好輕待了你,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這樣一說,便是要立她為貼身婢女,聽雪樓內其餘婢女雖然暗羨這個方才入莊的小丫頭的好運,卻也說不出二話。

念池起身,“走吧,隨我倒內室替我上藥。”

那少女隨念池走入內室,四下探看後關上門,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到念池跟前,重重跪下。

念池冷笑,“你既有膽子自作主張,又何須跪我?”

那少女道:“幕棠甘領少宮主責罰。”

念池雖知她既敢如此說話,必是查明四周並無可疑,卻仍是漠然道:“這裡沒有什麼少宮主,只有天水閣遺孤莊南漪。”

幕棠重新重重磕下頭去,“幕棠甘領莊小姐責罰。”

“既如此,你便領下這碧落針罷。”

念池淡淡道,忽一翻腕,幕棠只覺眼前銀光一閃,卻絲毫不敢避讓,三枚銀針霎時沒入她周身三處要穴。

銀針入處,痠麻一瞬,跟著周身氣息便凝澀淤阻,不得暢行,幕棠心下明白自己的武功已被這碧落針牢牢封住。

她的內力遠不及念池,是以無法自行衝破碧落針的桎梏,三個月後,若不得她獨門手法拔針,自己這身武藝只怕就要廢了。

她無懼,可是失了武功的影侍,又如何再保護主子?

欲辯駁,卻早已養成了沉默順從的習慣。

她終究只是跪地垂眸,一言不發。耳邊聽見念池的聲音又問,“你離宮的事父親和棲遲可知?”

幕棠搖頭,“幕棠的主子只有小姐一個,其餘人等皆不相干。”

念池看著她,雖明知此處不啻於龍潭虎穴,卻更知她認死理的心性,事已至此,也只能邊走邊看。

她開口:“你起來吧。”

幕棠起身,想起之前看到念池面紗下的容顏,心底還是抑制不住地發悶,遲疑了片刻,開口道:“幕棠從宮中帶來雪蓮散逸露,或許對小姐的傷痕有用。”

念池道:“便是有用我也是不能用的,你難道不知?”

幕棠不說話了。

念池道:“從我做決定的那一刻起,我就想過所有後果,並不曾後悔,你也毋需這樣。”

幕棠猶豫片刻,道,“那小姐身上的傷,是否可以用藥?”

念池見她如此,起身自匣中取過一個瓷瓶遞了過去,“用這個吧,穹陵谷的玉髓散痕膏,可比雪蓮散逸露高明得多,回去後定要讓司藥多參透。”

幕棠接過,伸手替她寬衣。

其實念池入火場時,除了面容須得毀去,也曾著意保護自己,因此傷痕大多隻在後背,胸前與手足仍是一片瑩白如雪的肌膚。

可這後背慘烈的傷,仍是猙獰地宣示著這具軀體的主人曾經遭受過怎樣的苦楚。

念池見幕棠半晌沒有反應,淡淡開口:“之前是我沒上心,疏於用藥,如今有你在一旁,加上穹陵谷玉髓散痕膏的奇效,雖然終究無法恢復如初,但想來不用多久,必不會再如此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