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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那一個吻,一觸即止,輕而珍惜。

他的嗓音帶了些許暗啞,低沉含笑,“現在知道了?”

她雙頰熱燙,不敢看他,不肯開口。

而他也漸漸斂了笑,看著她,一字一句,鄭重甘願,“我這般待你,不是因為你是莊南漪,只是因為你是你。”

她心頭一震,抬眸正對上他的眼,他亦是靜靜看她,眼光很深,平靜無波之下自有深沉情意,並不輕易示人。

她有些艱難的張了張口,“我,我……”

句不成句,想要說的,無法成言。

可他並不知道她的矛盾和為難,動容與貪戀,只是一如既往的包容,溫言撫慰,“你什麼都不用說,只要相信我,答應我,即便是絕路我們也一起走到最後。”

她的眼中漸漸漾上霧氣,輕輕點頭,只能點頭。

於是繼續前行,哪怕前路茫茫。

目之所及只有冰雪,不見活物,又怎會平空生出雪域優曇?

她知道,溫恕自然也知,寬慰她道,或許翻過了山頂,到山的另一面,會是另一番光景。

然而雪山巍峨,抬首仰視,只見雲霧繚繞,根本不知山高几許。

天參續斷丸業已用盡,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他不再讓她行走,堅持揹她攀爬,隨時隨地渡真力為她吊命,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

她沒有拒絕,實在是力不從心,也並不太想拒絕,這或許是最後一段與他同行的時光,她不捨得逆他的意,也想讓他往後,能更安心。

念池行至於此,又得溫恕坦陳心跡,早已不再懼怕和期待,真正將生死交由天定,只念當下,內心寧定。

有時甚至會想,這樣也好,能遇見他,孤身離宮之苦,烈火焚身之痛,便通通不算白受,他便是她不後悔的理由。

這樣也好,他便永遠不用知她欺瞞,不會恨她狡詐,兩個人也永遠不必對立決裂。

只是呵,她從前的姿容他從未見過,到她死了,在他心裡便永遠只能是她現在這般殘缺樣貌。

她本對自己的傾城容色不甚在意,當初譭棄之時亦是毫不留情,可是今日,竟在心裡掠過了一絲淺淺遺憾。

她伏在溫恕的背上,模模糊糊的想著。

忽聽溫恕急聲喚她,“南漪,南漪!”

一面就要放她下來探看。

他總是這樣,揹著她攀爬本就很辛苦了,還得時刻擔心著她是不是又昏死過去,一路上都不得不時時與她說話,難為了他本來不是話多之人。

她模模糊糊的應他,“我沒事。”

又再模模糊糊的嘀咕,“我從前不是讓你喚我小池嗎,你好像從來都沒有喚過……”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溫恕情急,立刻放她下來將自己真力渡將過去。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她才悠悠轉醒,看著他,微微笑起,“我剛才做了個夢。”

他將所有會影響她心緒的情緒強行剋制,順著她的話平緩問道:“夢見什麼了?”

她並不隱藏,笑道:“夢見你,夢見我們從前的事。”

她停了停,笑著嗔怪,“你當初對我多壞呀,我要見你,你總不肯,我想隨你一起,你也不許,簡直就把我當做天底下最大的麻煩和包袱……”

她的話,在撞進他沉黑深邃的眸光中後,漸漸頓住。

“小池。”他喚她。

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措不及防。

他還是那樣看著她,輕而堅定的開口:“從前是我錯,從今往後,你所有的心願和要求,我都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