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歇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在下午茶時刻所見的物件居然是關在籠子裡的!
面前的鐵籠鏽跡斑斑,上面塗覆些許粘稠的血汙,雅力士春季下午的陽光完全可以將這些血漬反覆烤乾三四次。
與其說是獸人,還不如說是兩個骯髒的巨大毛球。
馬歇爾努力分辨,把面前兩個獸人的形態與看過的百科全書上的動物逐一對比,最終得出他們兩個都屬於犬科。
應該是兩隻狼人......
其中一隻應該是白色的,另一隻的毛髮則是純粹的漆黑。
不過他們的身上都沾滿了不計其數的灰塵,泥巴,與其他無法分辨的汙漬。
一塊塊乾涸的血液板結在柔軟的毛髮之上,與棕褐色的泥土混合,顯出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再在陽光下一照,則變成了亮硃砂色。
馬歇爾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兩旁張望,發現周圍居然站了一圈士兵,彷彿是在為她保駕護航。
威廉則是無聲地跟在她身後,面無表情。
她有點猶豫,自己明明穿著如此華貴的衣服,而對方則是身處鐵籠,無精打采,甚至是奄奄一息。
這很明顯就是一出鬧劇!
“唉......”威廉嘆氣,左手輕輕拂過她的右肩,近乎無聲地出言安慰,“去吧,對面應該是兩隻幼崽,查理國王應該只是要你做做樣子。”
馬歇爾回頭看看威廉的面孔,眼中閃過一絲無助與迷茫,不過她最後下定決心,讓僵硬的身體挪動開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褪下了自己頭頂閃亮的王冠,脫下自己肩頭雪白的皮裘,再拽下自己內層的深紫色長袍,一把放到還在發愣的威廉手中。
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出這種事情......
果然是她呀......還是倔得不行呢。
威廉嘴角勾勒,隱隱搖了搖頭,雙眼微微明亮。
他搓了搓自己的左手,魔力的光芒濛濛地從指尖流淌,這些雍容華貴的衣飾即刻從他的手中消失。
而此時的查理也同身旁的宦官菲利普透過魔鏡注視著馬歇爾。
“查理國王......”菲利普也知道小公主的性格,畢竟他也陪伴馬歇爾很多年了。
也不知道這位新國王會對她怎樣看待......
為什麼你就那麼直率呢......馬歇爾,你這是自己把自己往斷頭臺上送啊!
“呵呵......”查理雙眼微眯,彷彿已經猜透了一切,“沒事,我覺得這可能還更好些。”
他雖然對這位公主的性格沒什麼太多瞭解,但根據菲利普的彙報,他完全可以推出馬歇爾會這麼做。
他後背逐漸向後傾,靠住王座的椅背,翹了個二郎腿,手指愉悅地輕敲座位上的扶手。
馬歇爾邁開步子,迅速地跑到鐵籠前,想要詢問兩旁計程車兵是否有鑰匙。
不過在她想要這麼做之前,一名穿著黑色鎧甲的男子鏗鏘著把鏽跡斑駁的鐵門一把旋了開。
“出去!”一聲低喝,以及劇烈的哐嘡震動——那個士兵猛地踹了那隻鐵籠一下。
兩隻小傢伙連忙嗚咽著從鐵門中滾出,由於鏽蝕出的鐵斑上的倒刺,兩隻狼獸人的毛髮不可避免地又被扯下來幾塊。
馬歇爾能清楚地看到髒兮兮的毛髮,以及根部的血跡。
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現在的馬歇爾的心是崩潰的。
你讓我去見獸人,我同意了,但也不至於見這種狀態的吧!起碼把臉洗洗乾淨,身體弄清爽一點也可以啊!
還有,為什麼是從鐵籠裡放出來的啊?搞得好像探視囚犯一樣!這一點也不合理好麼!
更加重要的一點是,我現在該對他們說你好呢,還是讓他們擦乾淨身體呢!
於是,馬歇爾的腳步逐漸慢下來,面露難色,她並不是怕髒,而是怕真面對面的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