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晚是很寒冷的,沙子的儲熱能力並不好,白天的魔陽即使再大,再兇猛,他灑下的熱量也會在夜晚迅速散失。
瘋狂過後便是空虛的死寂,戰鬥過後便是安心養傷。
沙漠之內,一個個小小的篝火零零碎碎地紮了起來,在沙漠中並不能獲得足夠的木材儲備,所以馬歇爾的隊伍必須要省著點用了。
所幸其他物資的儲備尚存很多,能夠肆意取用,戰鬥得勝的商隊上下無不洋溢著喜悅的氣息,火焰的光明驅散了黑暗,木質酒杯相互碰撞的聲音不斷從篝火周圍嗒嗒嗒地響起,白花花的酒花在半空中拋灑,又在風中垂落,化為沙漠的一部分,最終散去。
在這場戰鬥中幾乎沒有什麼人受傷,因為戰力相差過於懸殊,即使是豺狼也無法阻擋一群獅子的腳步,所以呻吟聲近乎是不存在的。
除了一堆隱蔽的小小篝火旁,春痛苦的喘息聲隱隱約約地在火焰上方迴盪。
這次戰鬥中傷得最大的應該就是春了,當然,也沒什麼致命傷,基本也不會有什麼感染,只是被短刃穿透的手掌有些難辦罷了。
以獸人的恢復能力,這些傷口應該能夠很快好轉過來才是。但疼痛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全身上下,大大小小二十餘道視窗,無一不需要或簡單,或複雜的上藥和包紮。
威廉正在和獸人隨從和那個胖子派來的人手交談,讓他們下次不要再出現這種極其尷尬的情況了。
“我本人也犯下了過失,也不應該做出那種雙向阻隔的術式,讓馬歇爾陷入了危險之中。”威廉面朝混雜著人類和獸人的數十個隨從說道。
很快,便有一個人大聲應答:“是,頭兒!我們下次不會這樣了!”
“是,是!不會這樣了!”各種嘶啞的,委屈的,高興的,醉醺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讓威廉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經歷了這些,馬歇爾的靈魂,興許能夠承受一些了吧?只要經歷過,便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一些。
小小的篝火旁,一塊塊由鮮血浸染的布片擱在地上,要不是馬歇爾小腿的壓制,沙漠的晚風定會將其吹走。
小女孩手中正拿著一個小小的罐子,裡面散發出在格林特有的皮肉損傷藥品,晴天草的清爽味道。
“忍著點......”馬歇爾的聲音不無顫抖,她的眼眶通紅,面前的狼獸人傷痕累累,他身上柔順的皮毛又被刮掉了不少。
“唔......”馬歇爾接下來是要給他受到穿透傷的手掌上藥,他不敢想這種痛楚是有多大。
雖然上面的血肉已經開始結痂,但還有血液從傷口的縫隙之間滲出,如果不及時處理,那麼感染的情況便很容易找上他。
一直以來,都是馬歇爾主動提出包紮的要求,這次也不例外。
“我.....我沒事,你......你快點上藥吧,不要管我。”春忍著痛楚,雙耳耷拉下來,呼吸斷斷續續。
“你這頭傻狼......那個時候,我可以躲開的呀,你還偏偏要幫我擋下......”馬歇爾的指尖沾上了一點點綠色的藥膏,“嗚......你得要好好的。”
嬌嫩的手指貌似不忍落在觸目驚心的創口之上,馬歇爾深深呼吸,反覆眨了眨眼,和春確認好眼神,最終緩緩落下。
“嘶......”春的表情極為精彩,由於劇烈的疼痛,他脖子上的短毛颯地一下全部炸了起來,毛乎乎的尾巴也僵硬地翹了出來,“馬......馬歇爾......”
“很痛吧......很快就好,很快......”馬歇爾的手法已經很熟練了,手指輕勾,在傷口周圍輕輕地轉了一圈,若即若離,但又能完美把綠色的藥液上到貫穿的傷口上。
“唔......”春伸出了舌頭,想要舔舔自己受傷的手,但被馬歇爾強硬的白眼一下子阻止。
“你這樣舔傷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甚至會讓傷勢更加厲害!”馬歇爾沒好氣地點了點春的爪子,讓他翻一個面,重新上藥,“為了你,也是為了我,你也得好好珍惜一下自己......”
小女孩的眼淚又啪塔啪塔下來了。
“呃......”春見到這幅情狀,有點慌亂起來,在這個時候,他的舌頭竟是又派上了用場。